《故人寄茶》:无论何时,莫忘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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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斯坦·贾德在《苏菲的世界》中写道:“没有谁天生该对谁好,所以我们要学会感恩。”是啊,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付出是理所当然的,我们接受了别人的善举,哪怕做不到以同样对等的方法报答,起码要从心底里生出感激。昨天无意间看到了一段视频,笑泪齐飞感慨良多,故事很长跨越世纪,但还是想把它说给你听。
深圳卫视有一档叫《你有一封信》的节目,帮助人找到他今生内心强烈期望相见却一直找不到的那个人。这档节目如今已经停播,我今天要讲的故事正是它的最后一期。时间定格在2014年8月21日,80岁的颜世伟老人从美国来到演播厅,台下坐着他的家人,他此行的目的是寻找昔日同窗刘元江。大家都很困惑不过是个老同学怎会不远万里回国如此大动干戈,老人缓缓开口为我们讲述了发生在六十年前的动人往事。
1950年,抗美援朝战争爆发,伴随着凄厉的炮火声和机枪扫射声,颜老开始了他的中学时代。为减少战争的影响,学校从比邻北朝鲜的长白山下搬到了深山里一个叫蚂蚁河的村庄。那时候有一种常见的大骨节病,患病者骨骼肿大影响活动,颜老就不幸患病。东北天寒地冻,颜老因患病洗脸时够不着脖子,是同学刘元江每天帮他洗脸,这一举动在寒冬腊月里深深的温暖了颜老。原来颜老七岁丧母,八岁时父亲将他送到了叔叔家,在颜老的记忆中连至亲的父母都没给他洗过脸,刘元江却像家人一样照顾他。就这样,二人在艰苦生活环境中结下了深刻的友谊。
1955年,颜老得了肺结核,彼时的二人一个在大连,一个在长春。虽不在一处他们依旧用书信保持着联络,得知颜老患病,作为全家唯一的经济来源还要供养六口人的刘老还是给他寄去了40块钱,币值改革前40块钱就是40万,比一个月的工资还多。那是一笔救命钱啊!说到这里,镜头前的颜老眼中有点点泪光闪过。
1956年,颜老写给刘老的信被无故退回,二人从此断了联络。后来颜老移居美国仍放不下这份情谊多次回国寻找,通过老同学打听没有消息,借助网络没有回复,但他一直未曾放弃寻找。70岁时,他意识到人生过了大半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这么多年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找到刘元江,近乎绝望之际发现了这个节目,于是重拾希望前来一试。
经过节目组不遗余力的寻找,节目现场,已经81岁的刘元江老人受邀而来。见到旧友,颜老抑制不住激动略带哭腔的询问着刘老,曾经的回忆伴随着二人的问答如大幕缓缓拉开。
“你还记得鸭绿江水的波涛吗?”“记得。”刘老怯生生的应着。
“你还记得帽儿山的云雾吗?”“记得。”
“你还记得蚂蚁河的冰霜吗?”“记得呀。” 刘老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迫切的回答。
“你还记得大礼堂的钟声吗?”“记得。”
“那就是我们共同走过的路呀!”
刘老的神色复杂,他依稀知晓,可81岁的老人早已记不得那么清晰了。
颜老继续发问:“刘元江,你记不记得在学校前边的宿舍里,你每天给一个同学洗脖子,他因为得了大骨节病够不着自己的脖子,你记不记得我们每天早上一起到江边练军号吗?”
刘老怔怔的回答:“不记得了。”
“那你记得1951年10月24号,有几个同学到临江车站为一个远行的同学送行,当时有王梁,有余富生,还有其他同学,你们一起,当火车开动的时候我忽然招手说:鸭绿江水深千尺,不及同学送我情,你把这些都忘了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我都忘了……”刘老为自己想不起来而愧疚失声痛哭,双手合十局促的不停道歉。
“我再问你1955年1月,你有个同学得了肺结核,你给他寄去了40块钱,这件事你能想起来了吗?”刘老怔愣了,颜老追问道:“这是他的一笔救命钱,他至今都想着你,难道你都想不起来了吗?”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刘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停擦拭着眼泪。
“你当时养着6口人,你还拿出这40块钱援助他,你有个同学在大连你知道吗,他叫什么名儿?”
“大连多了,颜世伟呀。”刘老思索片刻回答。
“就是我!”颜老已经泪流满面激动地喊道。
60多年过去了,刘老忘记了他给颜老洗过脖子,忘记了他去车站送他,忘记了他曾寄给颜老40块钱救了他的命。却唯独记得颜世伟这个名字,还有他带给自己的大连国光苹果。
他们都是这样,记不得自己对别人的帮助,却始终记得别人对自己的好,我想这大概就是感恩吧。
剑外九华英,缄题下玉京。
开时微月上,碾处乱泉声。
半夜招僧至,孤吟对月烹。
碧沉霞脚碎,香泛乳花轻。
六腑睡神去,数朝诗思清。
月余不敢费,留伴肘书行。
我的朋友从剑外寄来叫作“九华英”的名茶,随着写给我的书信一同抵达玉京,终于来到我的手上。打开茶包的时候夜色朦胧月牙初上,碾茶声听起来就像汩汩泉水从四面八方涌动。这么好的茶我不舍得独自享用,夜半时分邀得山上的僧侣朋友共同品赏。我亲自烹茶,对月吟诗,十分的惬意快活。泡茶时碧绿的茶叶碎末时沉时浮,微风拂面,茶香袭人。细细的品上一口,神清气爽睡意全无,才思泉涌诗兴大发。与大家一起喝掉了大半,剩余的茶饼就更加珍惜,只有读书时才肯取上一点点细细品味。唯有这样才算没有辜负这等好茶和那更加珍贵的朋友的好意。
羔羊跪乳,乌鸦反哺,这是动物的感恩;韩信报恩,投桃报李,这是人的感恩。最后想把颜老写给刘老的信分享给你,愿你我常怀感恩之心。
我们分别至今,已经整整过了62年,这个时间,对于一个人的生命来说,不算短了,但是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你的音容,你的名字,还有我们的友谊,都一直活在我的心里, 就像62年前一样的鲜活,无论我去了大连还是沈阳,是天津还是美国,也无论你在临江, 还是沈阳还是山西,在这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你。
正如这期节目的名字一样:有些人在心底,从未忘记。感恩的心,不能忘,也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