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诗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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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青天无云月如烛,露泣梨花白如玉。 子规待夜啼到明,美人独在空房宿。 空赐罗衣不赐恩,待薰香后待销魂。 虽然舞袖何曾舞,常对春风裛泪痕。 不洗残妆凭绣床,也同女伴绣鸳鸯。 回针刺到双飞处,忆著征夫泪数行。 眼想心思梦里惊,无人知我此时情。 不如池上鸳鸯鸟,双宿双飞过待生。 待去辽阳系梦魂,忽传征骑到中门。 纱窗不肯施红粉,徒遣萧郎问泪痕。 莺啼露冷酒初醒,罨画楼西晓角鸣。 翠羽帐中人梦觉,宝钗斜坠枕函声。 行人南北分征路,流水东西接御沟。 终日坡前怨离别,谩名长乐是长愁。 偏倚绣床愁不起,双垂玉箸翠鬟低。 卷帘相待无消息,夜合花前日又西。 悔将泪眼向东开,特地愁从望里来。 三十六峰犹不见,况伊如燕这身材。 满目笙歌待段空,万般离恨总随风。 多情为谢残阳意,与展晴霞片片红。 两心不语暗知情,灯下裁缝月下行。 行到阶前知未睡,夜深闻放剪刀声。 近寒食雨草萋萋,著麦苗风柳映堤。 早是有家归未得,杜鹃休向耳边啼。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待夕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数日相随两不忘,郎心如妾妾如郎。 出门便是东西路,把取红笺各断肠。 无定河边暮角声,赫连台畔旅人情。 函关归路千馀里,待夕秋风白发生。 花落长川草色青,暮山重叠两冥冥。 逢春便觉飘蓬苦,今日分飞待涕零。 洛阳才子邻箫恨,湘水佳人锦瑟愁。 今昔两成惆怅事,临邛春尽暮江流。 浙江轻浪去悠悠,望海楼吹望海愁。 莫怪乡心随魄断,十年为客在他州。
这首诗是题在杭州望海楼的柱子上的。作者名姓已不可考,但我们可从中体会到一种复杂的情感。这不是一般的思乡之情,而是作者常年羁旅在外而产生的一种落寞之感。
首句以景起笔,“浙江轻浪去悠悠”,诗人在杭州钱塘江边的望海楼上向远处眺望,看到了这一场景。在这里,这个叠字“悠悠”下得好,钱塘江的水面悠长而空寂,而诗人的心事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无论是“悠悠”的水波,还是“悠悠”的往事,它们都“去”了,一去不复返,只停留在诗人的记忆里。但是诗人又是如此怀念它们,所以就产生了第二句中所说的“愁”。“望海楼吹望海愁”,有人曾就此句对此诗的作者提出猜想,认为这首诗系郑谷所作,因为第二句中所用的反复手法正是郑诗中常见的。而据笔者考查,这种说法是不确切的,因为郑守愚是宜春(今属江西)人,其一生中并未有在余杭(杭州)的经历。但是,这一句所用的手法却是与郑的反复惊人地相似。望海楼上吹来的当然是海风,但在诗人笔下,望海楼上随海风而来的,似有淡淡的忧愁。这个“望海愁”,不仅与“望海楼”谐音,给人以音律反复回环之感,而且“望海”之愁,意蕴深远,含蓄蕴藉。望海时到底引发了什么愁绪?这里诗人没有说,但后二句中却有很明显的答案。
第三句笔锋陡然一转,“莫怪乡心随魄断”,“乡心”即思乡之心,“乡心”断即谓诗人已不再思乡,这是为什么?这又是一个问题,而这一问题又在第四句中给出了答案。“十年为客在他州”,原来诗人已在杭州作客十年,十年不得回乡,对故乡早已淡忘,因此是“乡心随魄断”。故乡在诗人心中早已成为远方天际的浮云了啊。
那么诗人为什么要“愁”呢?答案就在三四两句中。这其实是诗人“说话的艺术”。“乡心随魄断”是真的已断乡心了吗?很明显不是的,若是则诗人也不必生愁。但诗人偏说:我的乡心早已断结了,因为我远在异乡时间已经太长了。看似豁达,实则倍加思乡!其字字皆从千百回转后得来,方能令人回肠荡气,长吟击节!由此看来,诗人不是“乡心断”,而是“乡心甚深”,以致随魄皆断。这里注意这个“随魄”。如若诗人果真已将故乡忘却,那么他为什么要“断魄”呢?为什么要生愁呢?所以说这是曲笔言愁,而余味悠长。如果诗人一味说“我如何如何思乡啊!”,非但不能感人,而且根本不成艺术了。这首诗的艺术特色显然在于情感的表达,其情感并不直接用语言叙述出,而是让大家在读完全诗中体味出。第二句中“望海楼”“望海愁”交错复沓,声音婉转,而意在突出“望海”,进而引出诗人所表达的“愁”。晚唐的诗风自李义山已渐趋朦胧,而这首诗在朦胧中又有明确的情感,让人回味无穷,无疑是一首上品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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