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北盟会编·卷五十七》

  靖康中帙三十二。

  起靖康元年十月二日甲午,尽十六日壬寅。

  二日甲午王云:至真定府见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巳围真定引云:看攻城。

  三日乙未种师道除河北巡边使未行再命河东宣抚使以疾召还京师。

  是时师道巳疾在郑州疾笃昏塞复苏部曲请留公曰:念临轩之语忍不进耶抵河阳疾甚朝廷闻之亟召还京师宣医不辍(阙)治之。

  五日丁酉夏人寇怀德军通判杜翊世御退之。

  幼老春秋与遗史曰:夏人入寇奄至怀德军城下通判杜翊世力请知军刘铨率众死守运火牛发石机檑木泥球击之翊世身自抚循士皆感激奋勇箭无虚发贼死伤万计遂忽引去翊世字元弼成都华阳人累官至朝议大夫。

  徵猷阁待制宣抚使司参谋官折彦质授龙图阁直学士河北河东路宣抚副使。

  六日戊戌卯刻有流星东南流光数丈。

  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陷真定府安抚使李邈死之兵马都钤。

  辖刘〈立身〉力战自杀。

  初刘〈立身〉为安抚司以守真定既而除宣抚副使。又辟真定府路总管王渊钤辖李质归於宣抚司朝廷乃以枢密副承旨李邈为真定府路安抚使邈优於吏职而拙於应变。且新至真定人心未附邈知金人必攻真定乃发三十四奏告急於朝廷请援皆不报仓卒之际金人围城百姓之情不亲故金人不旬日而拔之邈被执金人累谕邈不屈被杀。

  赵子砥燕云:录曰:知真定李邈城陷之日金人执见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使之跪曰:本朝无此使之拜。又云:比肩难当使之饮曰:我非臣仆欲胁而从之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止之曰:其人高节不可屈致,於是与之伴食同饮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南寇(改作侵)欲与偕行邈辞,於是押至燕山。

  节要曰:真定之陷也。邈已抗节於窝里不(改作斡里雅布)故为窝里不(改作斡里雅布)执之燕山伪相刘彦宗逼邈不从复逼邈剃顶发邈亦不从彦宗逼之甚(删复逼至此十五字)邈遂尽削发为僧终不从彼之俗。又。且示其不仕(删终不至此十二字)彦宗憾之闻於粘罕(改作尼堪)命彦宗杀之邈谈笑赴市至死不改。

  遗史曰:建炎初旌褒死事之臣赠邈节度使制曰:朕思复艰难之业永怀将帅之臣禁暴安民虽未成卫社稷之效忘躯徇国,庶几得死封疆之臣。又曰:方虏(改作敌)师之入塞当孔道之雄藩邈无唇齿之依坐失金汤之固拘原方力尸裹莫还不贻陇右之羞迄并雎阳之操。

  靖康小雅曰:吉州防御使真定府路兵马都钤辖刘公讳〈立身〉靖康元年秋八月金人以三镇不可得复两道兴师入寇(删此二字)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之师十四日入塞以众攻广信军保州不克遂越中山而攻真定帅臣观察使李邈措置乖谬九月六日贼(改作敌)遂登城邈为贼(改作敌)所困时公为钤辖以身率众昼夜搏战城上先是贼(改作敌)攻北壁公力拒之至是贼(改作敌)伪移攻东城邈复趣公往应之力攻两日一夕潜移攻具还薄北城城中不知也。黎明贼(删此字)忽鼓众凭堞而上城陷没公犹率众巷战麾下稍稍亡去公顾其弟曰:我大将也。其可受贼戮乎!因策马挺刃溃围欲出而诸门皆为贼(改作敌)守矣。遂之孙氏园山亭中解条绝脰而死呜呼古之命将未必皆武夫马援欲以马革裹尸方谓能处死矣。真定之七罪在李邈公知忠。

  孝之节故不惮杀身为人臣师范亦可谓有古人之风矣。《诗》曰:将军死绥古人所长有如刘公与城俱亡兵弩如山公以身当生竭其勇力挫犬羊天未悔祸虏益鸱张(改作敌势益张)公虽瞑目万古传芳。

  粘罕(改作尼堪)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会於平定军议再举兵。

  节要曰:粘罕(改作尼堪)自太原东之平定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自真定西之平定以议再寇(改作指)京阙右监军兀室(改作乌舍)曰:今河东已得太原河北已得真定两者乃两河领袖也。乘此之势可先取两河俟两河既定徐图过河以取东京不为晚矣。今。若弃两河先犯(改作趋)东京苟有不利则两河非我有也。兼太子昨已到京不能取之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未有语粘罕(改作尼堪)怫然而起以手去貂帽掷之於地谓诸酋(改作将)曰:东京中国之根本我谓不得东京两河虽得而莫守苟得东京两河不取而自下昨东京军不能得者以我不在彼也。今。若我行得之必矣。。又舒右手作取物之状曰:我今。若取东京如运臂取物回手得之矣。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欣然称善诸酋不敢沮之入寇之(删诸酋至此九字)计遂决,於是粘罕(改作尼堪)与斡离不改(改作斡里雅布)分归本路约会於东京。

  马扩自真定府狱中脱身西走山寨结集屯聚。

  先是马扩遭刘诬以谋反寘於狱中得旨委提刑司置院根勘提刑司差深州兵曹毕制勘方结案而为河北制置使朝廷恐本路官观望别委京戏东路勘时已七月矣。扩寄系右狱九月金人再围真定城陷扩犹未知是日将午而馈食者不至遂迤逦至门则寂无人独一老兵曰:廉访何不去番人巳入城矣。扩入狱告诸囚尽为去其徽缠即趋出扩易服窜西山和尚洞山寨结集两河义兵各据寨栅屯聚自保。

  李。若水上书乞救河东河北。

  臣自深入金人乱兵中转侧千馀里回至关南凡历府者二历军者二历县者七历镇寨四并无本朝人马但见金人列营数十官舍民庐悉皆焚毁瓶罂牖户之类无一全者惟井陉百井寿阳榆次徐沟太谷等处仅有名存然已番汉杂处祗应公皂皆曰:力不能支胁令拜降男女老幼例被陵铄日甚一日尫残穷苦状。若幽阴间人每见臣知来议和口虽不言意实赴愬往往以手加额吁嗟哽塞至於流涕。又於山下见有逃避之人连绵不绝闻各集散亡兵卒立寨。

  栅以自卫持弓刀以扞贼(改作敌)金人数遣人多方招诱必被巢杀可见仗节死义力拒腥膻(删此四字)之意臣窃惟河东河北两路涵浸祖宗德泽垂二百年昨因蔡京用事新攻流毒民不聊生继而童贯开边燕云:首祸搜膏血以事空虚了壮疲於调发产业荡於诛求道路号呼血诉无所涂炭郁结谁其救之陛下嗣位之初力行仁政独此两路边事未已今戎马凭陵肆行攻陷百姓何知势必胁从而在邑之民无逡巡向贼(改作敌)之意处山之众有激昂死难之心可谓不负朝廷矣。哀斯民之无辜服斯民之有义愧起颜面痛在肺肝望深轸圣衷哀痛之诏慰民於既往决择之计拯民於将来上答天心下厌元元之望。

  十日壬寅诣龙德宫上寿。

  先是上皇谓金人必再犯(改作至)京阙请帝留京师治军国事欲自往西京治兵宰相吴敏劝上言不可也。上皇向在南方巳有截留诸路兵之意今幸归京师陛下问安视膳全孝道足矣。,岂可以军旅之事累之乎!至是天甯节诣龙德宫上寿上皇满饮乃复斟一杯以劝上而大臣有蹑上之足者上坚辞不敢饮而退上皇号哭入宫翌日置黄榜於龙德宫前捕间谍两宫语言者赏钱三千贯白身补承信郎自是两宫之情不通矣。。

  娄宿(改作罗索)陷汾州守臣张克戬死之。

  先一日娄宿(改作罗索)使人来城下言知州巳下可出城拜降无使人民受杀戮知州张克戬令人射贼(改作之)云:有死无降任你攻城贼(改作敌)遂退归云:代州太原尚自为我攻破来日定为我城娄宿(改作罗索)亲提兵攻城自辰至巳其城遂失守臣张克戬既知城失不与贼(改作敌)俱生乃具朝服望阙号拜言臣非不为朝廷守城以张灏带兵潜走城上无人致城陷没臣知不能出见陛下唯以死答朝廷遂乃自缢。

  陶宣干河东逢虏(删此二字)记曰:靖康元年八月十二日余被差宣抚司干办公事到覃怀十三日参李宣抚十七日差往河东汾州观河东访察使兼制置军马张灏军并斩统制官冀景并至汾州介休县见制置军马王以甯谕李宣抚意令与威胜军范世雄合为一军八月二十八日至介休县王制置凌晨巳起发往威胜军某即沿路追至五十里方见王制置具传合军之意王制置云:介休县阙钱粮六七日烦公在此截钱粮数日某逐日自介休县往义唐州截粮九。

  月初一日起发宿孝义县初二至汾州才入城即见官军枕籍於路者不可胜计问之皆起云:是重伤人轻伤人疾患人重伤轻伤皆不被赏给迁补疾患皆无粥药仍克除附带军前抛弃粮食累日无食战士每日支米二升半止得一升八合青菜钱七十文铜铁相半是时官中已不使铁钱但以此充数耳或攒聚数日阙乏止支钱会子一纸钱会子止得三四百今九月霜寒诸军赐衣不至有赤露被坚执锐者余即语制置使张灏云:战士如是狼狈张无以对始灏军汾州乡兵正兵约七八万解潜军威胜军地名护甲乡兵正兵约九万先七月初一日张灏遣统制官折可求副统制张思政统领军马解围太原凡七日军行三十五里至地名郭栅营於中下四高迫窄之地中有沟涧探谍不审绰望不明大军止为一营十一日早贼(改作敌)兵至先击左军左军稍胜。又击右军右军不胜突入中军是时两统制与应副钱粮向运勾三人帐中早膳正膳间贼(改作敌)骑突入流矢中向运勾死两统制骑马走後军不见阵而溃八月初解潜护甲军无探谍无绰望忽见贼(改作敌)帜溃於军中元负器甲枪刀皆未释缚军中惊溃兵马填塞坑谷不知其数抛弃金银钱粮缣帛以数十万计先一日护甲地震殷殷如雷声次日军坏解潜仅免窜归蓝田宣抚司闻止解潜军前自八月十四日张灏遣副统制张思政统军马由文水县解围太原张灏约张思政十五夜携具入军中相见思政答云:军中无此礼灏十五夜携携具人军中相见啜茶列杯盘闻军中虚惊喧乱张灏急索马驰归须臾军起(删此字)溃散伤捐千人矣。十七日至文水统制官李安并其子忠信先登杀获几二三千人不暇取级城中见官军至欢呼鼓舞皆以壶浆相馈既得文水张思政更不入城留其军保守贪功希赏遂径趋太原未行间十八日贼(改作敌)兵清晓至人马困乏所负器械皆未解缚恐我军先动遂先鼓噪发喊三声以恐我军不动贼(改作敌)兵遂至始发一队自西南来相继不绝而至我军走山山後绝壁我军横死者不知其数军皆四走巳在贼(改作敌)围中贼(改作敌)说令降皆脱剥赤露然後敲死得免者十无三四使臣将佐百馀员金银钱粮缣帛抛弃以十馀万计後军统制冀景不见敌先走张灏军一次陷郭栅一次陷文水所失七万馀众余被宣抚司指挥往彼点勘军马止有八十馀人马五百。

  匹每贼(改作敌)至城下杜门谨守不敢出战贼(改作敌)兵恣行剽掠无有救者文水之举先约许孝烈军克日并进至日失期张灏军有赤露被坚执锐者有卖军器者有鼓唱引去者有使臣妄冒占放者将佐辈日事杯酒更无纪律汾晋一带巳失支梧余於张灏处呈劄乞分擘军马於官道劄寨照应防护粮草重伤轻伤人速行拣选犒赏如重伤不堪出战人权发遣向里将养免耗军食病患人安泊於空间屋宇内差使臣点检粥药医治病并诸军犒赏支俵三次皆不只受及询之众军有云:一次得绢二尺半钱二百一次不得绢二尺半钱二百一次不得有言俱不得张灏云:俱是统制官并请去统制官支散不明余观张灏军种种狼狈欲亟驰还宣抚使具言之九月初四日早别张灏太守张克戬运副李百宗欲行张灏留饭罢既行才出城门张灏张克戬运副李百宗欲行自後相送望东北贼(改作敌)骑尘头稍大余不敢返遣价传语云:东北有尘了。且亟行遂加鞭至晚抵孝义县民云:城西方。且厮杀何故官人来此余亟驰入城遣价於城西探之统制官甲秀并本县尉果与贼(改作敌)战各无胜负抵暮欲归是日汾州发重伤人千馀人於晋绛就医养皆为贼(改作敌)所杀初五日至初九日贼(改作敌)马四散於村落中劫掠人莫敢出初十日早张灏遣统制官李安并田秀至回牛岭把截至孝义县未敢前方遣探未至至未後探至回牛岭一带无人马可以行矣。知县王艺云:某贱累辈出凡三次皆为贼(改作敌)骑拦截不可行今辄欲附後乘如何余云:甚好至申时余与田统制李统制王宰宅眷俱行百步後两探骑至适义唐川有贼(改作敌)马劄寨遂复回由西南趋温泉县宵行七十五里才晓至温泉县城中一空初八日已为贼(改作敌)破杀者六百馀人稚子抛弃於道死者亦数十辈县宰簿尉俱被执诸官厅悉狼籍笼箧书帙纸劄散乱於厅堂间余与田统制李统制於监务厅早饭饭罢欲由汾西县入赵城县至汾西县界三十里问路村人云:官人不可从此行番贼(改作金兵)现执温泉县官员在一山顶饮酒此去数里李统制问番人多寡村人对云:约有三百馀欲打汾西县余谓李统制云:贤部下有一千二百人八十馀骑田统制下有一千四百馀人八十馀骑共一百六十馀骑三千六百馀人军声亦不少可以践起尘头径趋汾西县纵未见敌交战亦足以救护虏掠李以为然云:劄此少俟田。

  军坐移时田军不至余谓李曰:遣承局促之凡遣三两辈约一饷间承局继至云:涂中无田军问一行人云:有一项人马巳趋石州路去矣。余与李愕然相谓曰:制置司差田军往回牛岭把隘更不相关白不禀制置司指挥趋石州,岂有是理李云:事既如此日色巳晚四野无人居止不。若速回数里由隰州路行至平阳府出头即整军起行自汾西县至陉州一带人户惊移尽起止存空屋余与李日食荠煮粟粥随行人兵更无物食皆饮水足重不能行十四日绝早至陉州城外城上皆挂塔守御太守蓝安国字伯康躬亲开门出城相接余与李即入谒之问守御次弟曰:人兵止有三百馀骑人二千人粮有一月弓箭枪弩之类悉无却出城於行衙安下令诸军饱食荠歇一日是日午未间忽报制置使张灏运副李伯宗由石州路今晚宿陉州余云:二公何故忽来至申後运副李伯宗至余即谒之问所以李漕云:初十日侵夜张制置并张统制闻破太原不相关白不令汾守知拽军马起行某即出来张制置几中流矢一已中张制置右伴使臣张即驰马走去张制置欲往石州渡河过陕西某自来欲至绛州支拨钱斛是时张制置张统制拽军马行城中官吏居民妇女突关而出不知其数张守知之遂差人捉缚居民妇女入城官吏居民悉窜妇女多为所执是夜西北赤色如血至二更方散李漕云:赤色如是累日矣。。

  粘罕(改作尼堪)留女真万户银术(改作尼楚赫)守太原率兵下太行取孟州渡河入寇(删此二字)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留女真副统韶合(改作硕哈)辽东漠州万户韩庆和守真定率兵取黎阳渡河入寇(删此二字)。

  粘罕(改作尼堪)再攻威胜军吴革回阙。

  赐进士出身头品顶戴四川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清苑许涵度校刊。

  ※卷五十七校勘记。

  遂急引去(急误作忽)裹尸莫还(误作尸裹)迄保睢阳之操(保误作并)

  古之名将(名误作命)真定之亡(亡误作七)以取东京不为晚矣。(不应作未)扩寄系在狱(在误作右)新政流毒(政误作攻)丁壮疲於调发(丁误作了)泣诉无所(泣误作血)涂炭郁结(郁结一作桎桔)下哀痛之诏(脱下字)决采择之计(脱采字)臣知不能生见陛下(生误作出)钱会子止得三四百文(文误作今)解潜军威胜军地名护甲(一作解潜正军威胜军护甲地名二字系小注在护甲之下)至地名郭山栅(脱山字)与应副钱粮向运使(使误作勾)流矢中向运使死(使误作勾)三次皆不被受(被误作祗)某辈昨累出凡三次(某辈昨累误作某贱累辈)初十日侵晨(晨误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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