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全屏

《宋书·列传·卷九十九》

  二凶

  元凶劭,字休远,文帝长子也。帝即位后生劭,时上犹在谅闇,故秘之。三年 闰正月,方云劭生。自前代以来,未有人君即位后皇后生太子,唯殷帝乙既践阼, 正妃生纣,至是又有劭焉。体元居正,上甚喜说。

  年六岁,拜为皇太子,中庶子二率入直永福省。更筑宫,制度严丽。年十二, 出居东宫,纳黄门侍郎殷淳女为妃。十三,加元服。好读史传,尤爱弓马。及长, 美须眉,大眼方口,长七尺四寸。亲览宫事,延接宾客,意之所欲,上必从之。东 宫置兵,与羽林等。十七年,劭拜京陵,大将军彭城王义康、竟陵王诞、尚书桂阳 侯义融并从,司空江夏王义恭自江都来会京口。

  二十七年,上将北伐,劭与萧思话固谏,不从。索虏至瓜步,京邑震骇。劭出 镇石头,总统水军。善于抚御。上登石头城,有忧色,劭曰:“不斩江湛、徐湛之, 无以谢天下。”上曰:“北伐自我意,不关二人也。”

  上时务在本业,劝课耕桑,使宫内皆蚕,欲以讽厉天下。有女巫严道育,本吴 兴人,自言通灵,能役使鬼物。夫为劫,坐没入奚官。劭姊东阳公主应阁婢王鹦鹉 白公主云:“道育通灵有异术。”主乃白上,托云善蚕,求召入,见许。道育既入, 自言服食,主及劭并信惑之。始兴王浚素佞事劭,与劭并多过失,虑上知,使道育 祈请,欲令过不上闻。道育辄云:“自上天陈请,必不泄露。”劭等敬事,号曰天 师。后遂为巫蛊,以玉人为上形像,埋于含章殿前。

  初,东阳主有奴陈天兴,鹦鹉养以为子,而与之淫通。鹦鹉、天兴及宁州所献 黄门庆国并预巫蛊事。劭以天兴补队主。东阳主薨,鹦鹉应出嫁,劭虑言语难密, 与浚谋之。时吴兴沈怀远为浚府佐,见待异常,乃嫁鹦鹉与怀远为妾,不以启上, 虑后事泄,因临贺公主微言之。上后知天兴领队,遣阉人奚承祖诘让劭曰:“临贺 公主南第先有一下人欲嫁,又闻此下人养他人奴为兒,而汝用为队主,抽拔何乃速。 汝间用主、副,并是奴邪?欲嫁置何处?”劭答曰:“南第昔属天兴,求将驱使, 臣答曰:‘伍那可得,若能击贼者,可入队。’当时盖戏言耳,都不复忆。后天兴 道上通辞乞位,追存往为者,不忍食言,呼视见其形容粗健,堪充驱使,脱尔使监 礼兼队副。比用人虽取劳旧,亦参用有气干者。谨条牒人囗名上呈。下人欲嫁者, 犹未有处。”时鹦鹉已嫁怀远矣。劭惧,驰书告浚,并使报临贺主:“上若问嫁处, 当言未有定所。”浚答书曰:“奉令,伏深惶怖,启此事多日,今始来问,当是有 感发之者,未测源由尔。计临贺故当不应翻覆言语,自生寒热也。此姥由来挟两端, 难可孤保,正尔自问临贺,冀得审实也。其若见问,当作依违答之。天兴先署佞人 府位,不审监上当无此簿领尔。急宜犍之。殿下已见王未?宜依此具令严自躬上启 闻。彼人若为不已,正可促其余命,或是大庆之渐。”凡劭、浚相与书疏类如此, 所言皆为名号,谓上为“彼人”,或以为“其人”;以太尉江夏王义恭为“佞人”; 东阳主第在西掖门外,故云“南第”,王即鹦鹉姓,躬上启闻者,令道育上天白天 神也。

  鹦鹉既适怀远,虑与天兴私通事泄,请劭杀之。劭密使人害天兴。庆国谓宣传 往来,唯有二人,天兴既死,虑将见及,乃具以其事白上。上惊惋,即遣收鹦鹉, 封籍其家,得劭、浚书数百纸,皆咒诅巫蛊之言,得所埋上形像于宫内。道育叛亡, 讨捕不得。上大怒,穷治其事,分遣中使入东诸郡搜讨,遂不获。上诘责劭、浚, 劭、浚惶惧无辞,唯陈谢而已。道育变服为尼,逃匿东宫,浚往京口,又载以自随, 或出止民张旿家。

  江夏王义恭自盱眙还朝,上以巫蛊告之,曰:“常见典籍有此,谓之书传空言, 不意遂所亲睹。劭虽所行失道,未必便亡社稷,南面之日,非复我及汝事。汝兒子 多,将来遇此不幸尔。”

  先是二十八年,彗星起毕、昴,入太微,扫帝座端门,灭翼、轸。二十九年, 荧惑逆行守氐,自十一月霖雨连雪,太阳罕曜。三十年正月,大风飞霰且雷。上忧 有窃发,辄加劭兵众,东宫实甲万人。车驾出行,劭入守,使将白直队自随。

  其年二月,浚自京口入朝,当镇江陵,复载道育还东宫,欲将西上。有告上云: “京口民张旿家有一尼,服食,出入征北内,似是严道育。”上初不信,试使掩录, 得其二婢,云:“道育随征北还都。”上谓劭、浚已当斥遣道育,而犹与往来,惆 怅惋骇。乃使京口以船送道育二婢,须至检核,废劭,赐浚死,以语浚母潘淑妃, 淑妃具以告浚。浚驰报劭,劭因是异谋,每夜辄飨将士,或亲自行酒,密与腹心队 主陈叔兒、詹叔兒、斋帅张超之、任建之谋之。

  道育婢将至,其月二十一日夜,诈上诏云:“鲁秀谋反,汝可平明守阙,率众 入。”因使超之等集素所畜养兵士二千余人,皆使被甲,召内外幢队主副,豫加部 勒,云有所讨。宿召前中庶子、右军长史萧斌,夜呼斌及左卫率袁淑、中舍人殷仲 素、左积弩将军王正见,并入宫,告以大事,自起拜斌等,因流涕,众并惊愕,语 在淑传。明旦未开鼓,劭以硃服加戎服上,乘画轮车,与萧斌同载,卫从如常入朝 之仪,守门开,从万春门入。旧制,东宫队不得入城,劭与门卫云:“受敕,有所 收讨。”令后队速来,张超之等数十人驰入云龙、东中华门及斋阁,拔刀径上合殿。 上其夜与尚书仆射徐湛之屏人语,至旦烛犹未灭,直卫兵尚寝。超之手行弑逆,并 杀湛之。劭进至合殿中阁,太祖已崩,出坐东堂,萧斌执刀侍直。呼中书舍人顾嘏, 嘏震惧不时出,既至,问曰:“欲共见废,何不蚤启?”未及答,即于前斩之。遣 人于崇礼闼杀吏部尚书江湛。太祖左细杖主卜天与攻劭于东堂,见杀。又使人从东 阁入杀潘淑妃,又杀太祖亲信左右数十人。急召始兴王浚,率众屯中堂。又召太尉 江夏王义恭、尚书令何尚之。

  劭即伪位,为书曰:“徐湛之、江湛弑逆无状,吾勒兵入殿,已无所及,号惋 崩恤,肝心破裂。今罪人斯得,元凶克殄,可大赦天下。改元嘉三十年为太初元年。 文武并赐位二等,诸科一依丁卯。”初,使萧斌作诏,斌辞以不文,乃使侍中王僧 绰为之。使改元为太初,劭素与道育所定。斌曰:“旧逾年改元。”劭以问僧绰, 缯绰曰:“晋惠帝即位,便改号。”劭喜而从之。百僚至者裁数十人,劭便遽即位。 即位毕,称疾还入永福省,然后迁大行皇帝升太极前殿。是日,以萧斌为散骑常侍、 尚书仆射、领军将军;何尚之为司空;前右卫率檀和之戍石头;侍中营道侯义綦为 征虏将军、晋陵南下邳二郡太守,镇京城;尚书殷仲景为侍中、中护军。大行皇帝 大敛,劭辞疾不敢出。先给诸王及诸处兵杖,悉收还武库。杀徐湛之、江湛亲党新 除始兴内史荀赤松、新除尚书左丞臧凝之、山阴令傅僧祐、吴令江徽、前征北行参 军诸葛诩、右卫司马江文纲。以殷仲素为黄门侍郎,王正见为左军将军,张超之及 诸同逆闻人文子、徐兴祖、詹叔兒、陈叔兒、任建之等,并将校以下龙骧将军带郡, 各赐钱二十万。遣人谓鲁秀曰:“徐湛之常欲相危,我已为卿除之矣。”使秀与屯 骑校尉庞秀之对掌军队。以侍中王僧绰为吏部尚书,司徒左长史何偃为侍中。成服 日,劭登殿临灵,号恸不自持。博访公卿,询求治道,薄赋轻徭,损诸游费。田苑 山泽,有可弛者,假与贫民。

  三月,遣大使分行四方,分浙以东五郡为会州,省扬州立司隶校尉,以殷冲补 之。以大将军江夏王义恭为太保,司徒南谯王义宣为太尉,卫将军、荆州刺史始兴 王浚进号骠骑将军。王僧绰以先预废立,见诛。长沙王瑾、瑾弟楷、临川王烨、桂 阳侯觊、新谕侯球,并以宿恨下狱死。礼官希旨,谥太祖不敢尽美称,上谥曰中宗 景皇帝。以雍州刺史臧质为丹阳尹,进世祖号征南将军,加散骑常侍,抚军将军南 平王铄中军将军,会稽太守随王诞会州刺史。江夏王义恭以太保领大宗师,谘禀之 科,依晋扶风王故事。

  世祖及南谯王义宣、随王诞诸方镇并举义兵。劭闻义师大起,悉聚诸王及大臣 于城内,移江夏王义恭住尚书下舍,义恭诸子住侍中下省。自永初元年以前,相国 府入斋、传教、给使,免军户,属南彭城薛县。劭下书,以中流起兵,当亲率六师, 观变江介,悉召下番将吏。加三吴太守军号,置佐领兵。四月,立妻殷氏为皇后。 世祖檄京邑曰:

  夫运不常隆,代有莫大之衅。爰自上叶,或因多难以成福,或阶昏虐以兆乱, 咸由君臣义合,理悖恩离。故坚冰之遘,每钟浇末,未有以道御世,教化明厚,而 当枭镜反噬,难发天属者也。先帝圣德在位,功格区宇,明照万国,道洽无垠,风 之所被,荒隅变识;仁之所动,木石开心。而贼劭乘藉冢嫡,夙蒙宠树,正位东朝, 礼绝君后,凶慢之情,发于龆昪,猜忍之心,成于几立。贼浚险躁无行,自幼而长, 交相倚附,共逞奸回。

  先旨以王室不造,家难亟结,故含蔽容隐,不彰其衅,训诱启告,冀能革音。 何悟狂慝不悛,同恶相济,肇乱巫蛊,终行弑逆,圣躬离荼毒之痛,社稷有翦坠之 哀,四海崩心,人神泣血,生民以来,未闻斯祸。奉讳惊号,肝脑涂地,烦冤腷臆, 容身无所。大将军、诸王幽间穷省,存亡未测。徐仆射、江尚书、袁左率,皆当世 标秀,一时忠贞,或正色立朝,或闻逆弗顺,并横分阶闼,悬首都市。宗党夷灭, 岂伊一姓,祸毒所流,未知其极。

  昔周道告难,齐、晋勤王,汉历中圮,虚、牟立节,异姓末属,犹或亡躯,况 幕府职同昔人,义兼臣子。所以枕戈尝胆,苟全视息,志枭元凶,少雪仇耻。今命 冠军将军领谘议中直兵柳元景、宁朔将军领中直兵马文恭等,统劲卒三万,风驰径 造石头,分趋白下;辅国将军领谘议中直兵宗悫等,勒甲楯二万,征虏将军领司马 武昌内史沈庆之等,领壮勇五万,相寻就路;支军别统,或焚舟破釜,步自姑孰; 或迅楫芜湖,入据云阳。凡此诸帅,皆英果权奇,智略深赡,名震中土,勋暢遐疆。 幕府亲董精悍一十余万,授律枕戈,骆驿继迈。司徒睿哲渊谟,赫然震发,征甲八 州,电起荆郢;冠军将军臧质忠烈协举,雷动汉阴;冠军将军硃修之诚节亮款,悉 力请奋。荆、雍百万,稍次近涂,蜀、汉之卒,续已出境。又安东将军诞、平西将 军遵考、前抚军将军萧思话、征虏将军鲁爽、前宁朔将军王玄谟,并密信俱到,不 契同期,传檄三吴,驰军京邑,远近俱发,扬旍万里。楼舰腾川,则沧江雾咽;锐 甲赴野,则林薄摧根。谋臣智士,雄夫毅卒,畜志须时,怀愤待用。先圣灵泽,结 在民心,逆顺大数,冥发天理,无父之国,天下无之。羽檄既驰,华素响会,以此 众战,谁能抗御,以此义动,何往不捷!况逆丑无亲,人鬼所背,计其同恶,不盈 一旅,崇极群小,是与此周,哲人君子,必加积忌。倾海注萤,颓山压卵,商、周 之势,曾何足云。

  诸君或奕世贞贤,身囗皇渥,或勋烈肺腑,休否攸同。拘逼凶势,俯眉寇手, 含愤茹戚,不可为心。大军近次,威声已接,便宜因变立功,洗雪滓累;若事有不 获,能背逆归顺,亦其次也;如有守迷遂往,党一凶类,刑兹无赦,戮及五宗。赏 罚之科,信如日月。原火一燎,异物同灰,幸求多福,无贻后悔。书到宣告,咸使 闻知。

  劭自谓素习武事,语朝士曰:“卿等但助我理文书,勿措意戎陈。若有寇难, 吾当自出,唯恐贼虏不敢动尔。”司隶校尉殷冲掌综文符,左卫将军尹弘配衣军旅, 萧斌总众事,中外戒严。防守世祖子于侍中下省,南谯王义宣诸子于太仓空屋。劭 使浚与世祖书曰:“闻弟忽起狂檄,阻兵反噬,缙绅愤叹,义夫激怒。古来陵上内 侮,谁不夷灭,弟洞览坟籍,岂不斯具。今主上天纵英圣,灵武宏发,自登宸极, 威泽兼宣,人怀甘死之志,物竞舍生之节。弟蒙眷遇,著自少长,东宫之欢,其来 如昨,而信惑奸邪,忘兹恩友,此之不义,人鬼同疾。今水步诸军悉已备办,上亲 御六师,太保又乘钺临统,吾与乌羊,相寻即道。所以淹霆缓电者,犹冀弟迷而知 返尔。故略示怀,言不尽意,主上圣恩,每厚法师,今在殿内住,想弟欲知消息, 故及。”乌羊者,南平王铄;法师,世祖世子小名也。

  劭欲杀三镇士庶家口,江夏王义恭、何尚之说之曰:“凡举大事者,不顾家口。 且多是驱逼,今忽诛其余累,正足坚彼意耳。”劭谓为然,乃下书一无所问。使褚 湛之戍石头,刘思考镇东府。浚及萧斌劝劭勒水军自上决战,若不尔,则保据梁山。 江夏王义恭虑义兵仓卒,船舫陋小,不宜水战。乃进策曰:“贼骏少年未习军旅, 远来疲弊,宜以逸待之。今远出梁山,则京都空弱,东军乘虚,容能为患。若分力 两赴,则兵散势离。不如养锐待期,坐而劝衅。”劭善其议,萧斌厉色曰:“南中 郎二十年少,业能建如此大事,岂复可量。三方同恶,势据上流,沈庆之甚练军事, 柳元景、宗悫屡尝立功。形势如此,实非小敌。唯宜及人情未离,尚可决力一战。 端坐台城,何由得久。主相咸无战意,此自天也。”劭不纳。疑朝廷旧臣悉不为己 用,厚接王罗汉、鲁秀,悉以兵事委之,多赐珍玩美色,以悦其意。罗汉先为南平 王铄右军参军,劭以其有将用,故以心膂委焉。或劝劭保石头城者,劭曰:“昔人 所以固石头,俟诸侯勤王尔。我若守此,谁当见救。唯应力战决之,不然不克。” 日日自出行军,慰劳将士,亲督都水治船舰,焚南岸,驱百姓家悉渡水北。使有司 奏立子伟之为皇太子,以褚湛之为后将军、丹阳尹,置佐史,骠骑将军始兴王浚为 侍中、中书监、司徒、录尚书六条事,中军将军南平王铄为使持节、都督南兗兗青 徐冀五州诸军事、征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兗州刺史,新除左将军、丹阳尹建 平王宏为散骑常侍、镇军将军、江州刺史。

  庞秀之自石头先众南奔,人情由是大震。以征虏将军营道侯义綦即本号为湘州 刺史,辅国将军檀和之为西中郎将、雍州刺史。十九日,义军至新林,劭登石头烽 火楼望之。二十一日,义军至新亭。时鲁秀屯白石,劭召秀与王罗汉共屯硃雀门。 萧斌统步军,褚湛之统水军。二十二日,使萧斌率鲁秀、王罗汉等精兵万人攻新亭 垒,劭登硃雀门躬自督率,将士怀劭重赏,皆为之力战。将克,而秀敛军遽止,为 柳元景等所乘,故大败。劭又率腹心同恶自来攻垒,元景复破之;劭走还硃雀门, 萧斌臂为流矢所中。褚湛之携二子与檀和之同共归顺。劭骇惧,走还台城。其夜, 鲁秀又南奔。时江夏王义恭谋据石头,会劭已令浚及萧斌备守。劭并焚京都军籍, 置立郡县,悉属司隶为民。以前军将军、辅国将军王罗汉为左卫将军,辅国如故, 左军王正见为太子左卫率。二十五日,义恭单马南奔,自东掖门出,于冶渚过淮。 东掖门队主吴道兴是臧质门人,冶渚军主原稚孙是世祖故史,义恭得免。劭遣骑追 讨,骑至冶渚,义恭始得渡淮。义恭佐史义故二千余人,随从南奔,多为追兵所杀。 遣浚杀义恭诸子。以辇迎蒋侯神像于宫内,启颡乞恩,拜为大司马,封钟山郡王, 食邑万户,加节钺。苏侯为骠骑将军。使南平王铄为祝文,罪状世祖。

  加浚使持节、都督南徐会二州诸军事、领太子太傅、南徐州刺史,给班剑二十 人;征北将军、南兗州刺史南平王铄进号骠骑将军,与浚并录尚书事。二十七日, 临轩拜息伟之为太子,百官皆戎服,劭独衮衣。下书大赦天下,唯世祖、刘义恭、 义宣、诞不在原例,余党一无所问。先遣太保参军庾道、员外散骑侍郎硃和之,又 遣殿中将军燕钦东拒诞。五月,世祖所遣参军顾彬之及诞前军,并至曲阿,与道相 遇,与战,大破之。劭遣人焚烧都水西装及左尚方,决破柏岗方山埭以绝东军。又 悉以上守家之丁巷居者,缘淮竖舶船为楼,多设大弩。又使司隶治中监琅邪郡事羊 希栅断班渎、白石诸水口。于时男丁既尽,召妇女亲役。

  其月三日,鲁秀等募勇士五百人攻大航,钩得一舶。王罗汉副杨恃德命使复航, 罗汉昏酣作伎,闻官军已渡,惊惧放仗归降。缘渚幢队,以次奔散,器仗鼓盖,充 塞街衢。是夜,劭闭守六门,于门内凿堑立栅,以露车为楼,城内沸乱,无复纲纪。 丹阳尹尹弘、前军将军孟宗嗣等下及将吏,并逾城出奔。劭使詹叔兒烧辇及衮冕服。 萧斌闻大航不守,惶窘不知所为,宣令所统,皆使解甲,自石头遣息约诣阙请罪, 寻戴白幡来降,即于军门伏诛。四日,太尉江夏王义恭登硃雀门,总群帅,遣鲁秀、 薛安都、程天祚等直趣宣阳门。劭军主徐兴祖、罗训、虞丘要兒等率众来降。劭先 遣龙骧将军陈叔兒东讨,事急,召还。是日,始入建阳门,遥见官军,所领并弃仗 走。劭腹心白直同诸逆先屯阊阖门外,并走还入殿。天祚与安都副谭金因而乘之, 即得俱入。安都及军主武念、宋越等相继进,臧质大军从广莫门入,同会太极殿前, 即斩太子左卫率王正见。建平、东海等七王并号哭俱出。劭穿西垣入武库井中,队 副高禽执之。浚率左右数十人,与南平王铄于西明门出,俱共南奔。于越城遇江夏 王义恭,浚下马曰:“南中郎今何所作?”义恭曰:“四海无统,百司固请,上已 俯顺群心,君临万国。”又曰:“虎头来得无晚乎?”义恭曰:“殊当恨晚。”又 曰:“故当不死耶?”义恭曰:“可诣行阙请罪。”又曰:“未审犹能赐一职自效 不?”义恭又曰:“此未可量。”勒与俱归,于道斩首。

  浚字休明,将产之夕,有鵩鸟鸣于屋上。元嘉十三年,年八岁,封始兴王。十 六年,都督湘州诸军事、后将军、湘州刺史。仍迁使持节、都督南豫豫司雍并五州 诸军事、南豫州刺史,将军如故。十七年,为扬州刺史,将军如故,置佐领兵。十 九年,罢府。二十一年,加散骑常侍,进号中军将军。

  明年,浚上言:“所统吴兴郡,衿带重山,地多污泽,泉流归集,疏决迟壅, 时雨未过,已至漂没。或方春辍耕,或开秋沈稼,田家徒苦,防遏无方。彼邦奥区, 地沃民阜,一岁称稔,则穰被京城;时或水潦,由数郡为灾。顷年以来,俭多丰寡, 虽赈赉周给,倾耗国储,公私之弊,方在未已。州民姚峤比通便宜,以为二吴、晋 陵、义兴四郡,同注太湖,而松江沪渎壅噎不利,故处处涌溢,浸渍成灾。欲从武 康珝溪开漕谷湖,直出海口,一百余里,穿渠浛必无阂滞。自去践行量度,二十许 载。去十一年大水,已诣前刺史臣义康欲陈此计,即遣主簿盛昙泰随峤周行,互生 疑难,议遂寝息。既事关大利,宜加研尽,登遣议曹从事史虞长孙与吴兴太守孔山 士同共履行,准望地势,格评高下,其川源由历,莫不践校,图画形便,详加算考, 如所较量,决谓可立。寻四郡同患,非独吴兴,若此浛获通,列邦蒙益。不有暂劳, 无由永晏。然兴创事大,图始当难。今欲且开小漕,观试流势,辄差乌程、武康、 东迁三县近民,即时营作。若宜更增广,寻更列言。昔郑国敌将,史起毕忠,一开 其说,万世为利。峤之所建,虽侧刍荛,如或非妄,庶几可立。”从之;功竟不立。

  二十三年,给鼓吹一部。二十六年,出为使持节、都督南徐兗二州诸军事、征 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徐兗二州刺史,常侍如故。二十八年,遣浚率众城瓜步 山,解南兗州。三十年,徙都督荆雍益梁宁南北秦七州诸军事、卫将军、开府仪同 三司、荆州刺史、领护南蛮校尉,持节、常侍如故。

  浚少好文籍,姿质端妍。母潘淑妃有盛宠,时六宫无主,潘专总内政。浚人才 既美,母又至爱,太祖甚留心。建平王宏、侍中王僧绰、中书侍郎蔡兴宗并以文义 往复。初,元皇后性忌,以潘氏见幸,遂以恚恨致崩,故劭深疾潘氏及浚。浚虑将 来受祸,乃曲意事劭,劭与之遂善。多有过失,屡为上所诘让,忧惧,乃与劭共为 巫蛊。及出镇京口,听将扬州文武二千人自随,优游外籓,甚为得意。在外经年, 又失南兗,于是复愿还朝。庐陵王绍以疾患解扬州,时江夏王义恭外镇,浚谓州任 自然归己,而上以授南谯王义宣,意甚不悦。乃因员外散骑侍郎徐爰求镇江陵,又 求助于尚书仆射徐湛之。而尚书令何尚之等咸谓浚太子次弟,不宜远出。上以上流 之重,宜有至亲,故以授浚。时浚入朝,遣还京,为行留处分。至京数日而巫蛊事 发,时二十九年七月也。上惋叹弥日,谓潘淑妃曰:“太子图富贵,更是一理。虎 头复如北,非复思虑所及。汝母子岂可一日无我耶!”浚小名虎头。使左右硃法瑜 密责让浚,辞甚哀切,并赐书曰:“鹦鹉事想汝已闻,汝亦何至迷惑乃尔。且沈怀 远何人,其讵能为汝隐此耶?故使法瑜口宣,投笔惋慨。”浚惭惧,不知所答。浚 还京,本暂去,上怒,不听归。其年十二月,中书侍郎蔡兴宗问建平王宏曰:“岁 无复几,征北何当至?”宏叹息良久曰:“年内何必还。”在京以沈怀远为长流参 军,每夕辄开便门为微行。上闻,杀其嬖人杨承先。明年正月,荆州事方行,二月, 浚还朝。十四日,临轩受拜。其日,藏严道育事发,明旦浚入谢,上容色非常。其 夕,即加诘问,浚唯谢罪而已。潘淑妃抱持浚,泣涕谓曰:“汝始咒诅事发,犹冀 刻己思愆,何意忽藏严道育耶?上责汝深,至我叩头乞恩,意永不释。今日用活何 为,可送药来,当先自取尽,不忍见汝祸败。”浚奋衣而去,曰:“天下事寻自当 判,愿小宽忧煎,必不上累。”

  劭入弑之旦,浚在西州,府舍人硃法瑜奔告浚曰:“台内叫唤,宫门皆闭,道 上传太子反,未测祸变所至。”浚阳惊曰:“今当奈何?”法瑜劝入据石头。浚未 得劭信,不知事之济不,骚扰未知所为。将军王庆曰:“今宫内有变,未知主上安 危,预在臣子。当投袂赴难。凭城自守,非臣节也。”浚不听,乃从南门出,径向 石头,文武从者千余人。时南平王铄守石头,兵士亦千余人。俄而劭遣张超之驰马 召浚,浚屏人问状,即戎服乘马而去。硃法瑜固止浚,浚不从。出至中门,王庆又 谏曰:“太子反逆,天下怨愤。明公但当坚闭城门,坐食积粟,不过三日,凶党自 离。公情事如此,今岂宜去。”浚曰:“皇太子令,敢有复言者斩!”既入,见劭, 劝杀荀赤松等。劭谓浚曰:“潘淑妃遂为乱兵所害。”浚曰:“此是下情由来所愿。” 其悖逆乃如此。

  及劭将败,劝劭入海,辇珍宝缯帛下船,与劭书曰:“船故未至,今晚期当于 此下物令毕,愿速敕谢赐出船舰。尼已入台,愿与之明日决也。臣犹谓车驾应出此, 不尔无以镇物情。”人情离散,故行计不果。浚书所云尼,即严道育也。及劭入井, 高禽于井中牵出之。劭问禽曰:“天子何在?”禽曰:“至尊近在新亭。”将劭至 殿前,臧质见之恸哭,劭曰:“天地所不覆载,丈人何为见哭。”质因辨其逆状, 答曰:“先朝当见枉废,不能作狱中囚,问计于萧斌,斌见劝如此。”又语质曰: “可得为启,乞远徙不?”质答曰:“主上近在航南,自当有处分。”缚劭于马上, 防送军门。既至牙下,据鞍顾望,太尉江夏王义恭与诸王皆共临视之。义恭诘劭曰: “我背逆归顺,有何大罪,顿杀我家十二兒?”劭答曰:“杀诸弟,此事负阿父。” 江湛妻庾氏乘车骂之,庞秀之亦加诮让,劭厉声曰:“汝辈复何烦尔!”先杀其四 子,谓南平王铄曰:“此何有哉。”乃斩劭于牙下。临刑叹曰:“不图宗室一至于 此。”

  劭、浚及劭四子伟之、迪之、彬之、其一未有名;浚三子长文、长仁、长道, 并枭首大航,暴尸于市。劭妻殷氏赐死于廷尉,临死,谓狱丞江恪曰:“汝家骨肉 相残害,何以枉杀天下无罪人。”恪曰:“受拜皇后,非罪而何?”殷氏曰:“此 权时尔,当以鹦鹉为后也。”浚妻褚氏,丹阳尹湛之女,湛之南奔之始,即见离绝, 故免于诛。其余子女妾媵,并于狱赐死。投劭、浚尸首于江,其余同逆,及王罗汉 等,皆伏诛。张超之闻兵入,遂走至合殿故基,正于御床之所,为乱兵所杀。割肠 刳心,脔剖其肉,诸将生啖之,焚其头骨。当时不见传国玺,问劭,云:“在严道 育处。”就取得之。道育、鹦鹉并都街鞭杀,于石头四望山下焚其尸,扬灰于江。 毁劭东宫所住斋,污潴其处。

  封高禽新阳县男,食邑三百户。追赠潘淑妃长宁园夫人,置守冢。伪司隶校尉 殷冲,丹阳尹尹弘,并赐死。冲为劭草立符文,又妃叔父也。弘二月二十一日平旦 入直,至西掖门,闻宫中有变,率城内御兵至阁道下。及闻劭入,惶怖通启,求受 处分,又为劭简配兵士,尽其心力。弘,天水冀人,司州刺史冲弟也。为太祖所委 任。元嘉中,历太子左右卫率、左右卫将军,囗人官爵高下,皆以委之。

  史臣曰:甚矣哉,宋氏之家难也。自赫胥以降,立号皇王,统天南面,未闻斯 祸。唯荆、莒二国,弃夏即戎,武灵胡服,亦背华典,戕贼之衅,事起肌肤,而因 心之重,独止此代。难兴天属,秽流床笫,爱敬之道,顿灭一时,生民得无左衽, 亦为幸矣!

上一章』『宋书章节目录』 『下一章

相关翻译

写翻译

相关赏析

写赏析

版权声明:本文内容由网友上传(或整理自网络),原作者已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古诗文网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

翻译

  元凶刘邵字休远,是宋文帝刘义隆的长子。文帝即位后生下刘邵,当时仍在守孝期间,所以没有向外公布。三年(426)闰正月,才说刘邵出生。从历代以来,从未有皇帝或国王即位后皇后生太子的,只有殷朝皇帝乙登位之后,他的正妃生纣,到这时又有刘邵。刘邵既是长子又是嫡子,文帝很喜欢他。

  刘邵六岁时,被立为太子,中庶子两部卫士到永福省(刘邵住处)值勤,另外又为他修建宫殿,规模整齐而华美。刘邵十二岁时,出外居在东宫,选纳黄门侍郎殷淳的女儿为刘邵妃子。十三岁时又加元子服饰。刘邵喜欢读史书,尤其喜爱骑马射箭,长大后,更是眉目如画,大眼方口,身高七尺四寸,他亲自管理东宫事务,延纳和接纳宾客,只要他想要的,文帝无不顺从。东宫安的守卫部队,和羽林兵等一样多。十七年(440)刘邵拜谒京陵,大将军彭城王义康、竟陵王刘诞、尚书桂阳王刘休范都随同,司空江夏王刘义恭从江都前来聚会京口。

  二十七年(450),文帝将北伐,刘邵和萧思话反复进谏,文帝没有听从。魏人到瓜步,京城震动,刘邵出外镇守石头城,统率水兵,很会管理。文帝登上石头城墙,面有忧色,刘邵说:“不将江湛徐湛之斩首,无法向天下人交差。”文帝说:“北伐是我的主意,跟他两人不相干。”

  文帝当时一心务本,重视农业,鼓励发展农业和桑业。让宫内都养蚕,想用这来劝勉百姓,有个女巫严道育,本是吴兴人氏,自称能通神,能驱除鬼怪。因为丈夫打劫而抓到宫内,刘邵的姐姐东阳公主的应阁婢王鹦鹉对文帝说:“严道育通神有法术。”东阳公主告诉文帝,说严会养蚕,请求召进来,文帝点头了。严道育进来后,要求吃和穿的东西。东阳公主和刘邵都迷信她。始兴王刘浚一向谦恭地服侍刘邵,和刘邵都犯过很多错误,担心文帝知道,便叫严道育祈祷希望文帝不知道这些。严道育说:“向上天请求,必然不会泄露。”刘邵等人恭敬地侍候她,称她为天师。到后来便干巫蛊的勾当,用玉石雕成文帝的模样,埋在含章殿前。

  先前,东阳公主有个奴才陈天兴,鹦鹉养他作儿子,而暗中和他通奸,鹦鹉、天兴和宁州上献的黄门郎庆国都参与巫蛊的勾当。刘邵用天兴补任队长。东阳公主去世,鹦鹉应该出嫁,刘邵担心他们的言语泄露出去,便和刘浚商量。当时吴兴人沈怀远当刘浚的府吏,很得刘浚的欢心,于是把鹦鹉嫁给沈怀远做小老婆,而没有把这事启告文帝,又害怕后来泄露出去,利用临贺公主稍稍说知此事。以后文帝知道天兴当了队长,叫宦官奚承祖责备刘邵说:“临贺公主南府有一个下人想出嫁,又听说这个下人(鹦鹉)养他人的奴才当儿子,而你用这干儿子当队长,提拔怎么这样快,你中间用的队长,副队长都是奴才吗?你想把鹦鹉嫁到哪儿去?”刘邵回答说:“南府(东阳公主)当年下属天兴,请求为我效劳,我回答他:参加当皇帝的卫兵是不可能的,如果能杀敌人,可以进入我的卫队。当时大概是开玩笑,差不多都忘了,后来一次在路上他又乞求职位,我追念先前说过的话,不忍食言,叫他到我面前来,我看见他形体壮大,能够效劳,一下便叫他当监礼官兼副队长。因为用人应该用有功劳的人,也应该用有气魄有才干的人,我这就写上人名上献。我那里的下人(鹦鹉)想出嫁,还没有着落。”实际上此时鹦鹉已嫁给沈怀远了。刘邵害怕,连忙写信告知刘浚,并叫他告诉临贺公主说:“皇帝如果问你要嫁给谁你便说还没着落。”刘浚回信说:“接到你的指示,非常惶恐,向皇帝启明此事好多天了,今日你才来回答,大概有些问题,仅仅是不知来由罢了。估计临贺公主是不会言语反复,自找麻烦。这个老女人一向心怀两端,难保不可靠,只好亲自问问临贺公主,希望得到真实情况。皇帝如果问情况,应灵活地回答他。天兴先被安置在刘义恭府,没料到宫省中没有他的名字。应马上封锁这消息。你已看见了鹦鹉了没有?应按这一条一条地叫严道育向天神启明。那个人(文帝)如果非要追究的话,正好要他的老命,或者这是你做皇帝的根本一步。”凡是刘邵刘浚的书信大概都是这样,其中说别的人都有名号,称文帝为“彼人”,或者为“其人”,以太尉江夏王义恭为不佞人,东阳公主府第在西掖门外,所以称为“南第”,王便是鹦鹉的姓,“躬上启闻”便是叫严道育告诉天神的意思。

  鹦鹉嫁给沈怀远后,害怕与陈天兴私通的事暴露,叫刘邵杀掉陈天兴。刘邵暗中叫人杀了陈天兴。庆国以为在这中间往来传信,只有他和陈天兴二人,天兴死后,恐怕自己跟着会死,于是把这些事的前前后后全部告诉了文帝,文帝又震惊又惋惜,马上便派人去捉来鹦鹉,抄她的家,得到刘邵、刘浚的往来书信几百封,都是诅咒巫蛊的话,在宫内挖到被埋的文帝的玉像。严道育逃跑了,追捕不到,文帝大怒,彻底追究这些事,分派使者到东方各郡搜捕,还是找不到。文帝追究刘邵刘浚,刘邵刘浚恐惶得无话可说,只是不断地认错而已。严道育把自己装扮成尼姑,逃到东宫,刘浚到京口,又把严道育带上,有次还在百姓张日午家歇息。

  江夏王刘义恭从盱眙回到朝中,文帝把巫蛊的事告诉他,说道:“常见古书有这样的事,以为是书中的夸张言语,没想到我竟然亲自看见,刘邵干这事是要不得的,但是这样做未必便会毁灭国家,他登位时,跟我和你无关,你儿子比较多,将来他们才是真正的不幸。”先前即元嘉二十八年(451),慧星从毕昴两宿出现,进入太微,横扫帝座端门两星,使翼轸两宿不见。二十九年(452)荧惑星(火星)倒行停在氐宿,从十一月小雨不断,夹杂雪花,太阳一直不亮。三十年(453)正月,天起大风,落冰雹又打雷。文帝担心盗贼发生,经常给刘邵增加防守兵力,东宫内部全副武装的人有一万人,文帝出巡时,刘邵入守,叫他带白色部的值班部队跟从他。

  这年二月,刘浚从京口入朝,应该镇守江陵,他再带严道育回到东宫,再带她西去,有人密告文帝,京口百姓张日午家有一尼姑,衣服饮食奇异,常进出征北府内(刘浚的),好像是严道育。开始文帝不相信,试着派人去捕拿,得到两个婢女,她们说:“严道育已随征北(刘浚)回到京城。”文帝以为刘邵和刘浚已经把严遣走了,却仍然保持来往,又是失望又是气愤。使派京口的官员送走严道育的二个婢女,一道命令审查,废去刘邵的太子,赐刘浚自杀。他把这些打算一古脑儿告诉刘浚的亲生母亲潘淑妃,淑妃又把这些全部告知刘浚,刘浚连忙报告刘邵,刘邵因此顿生最阴恶的心思,每天晚上给他手下将士好酒好肉,甚至亲自为将士们敬酒,又暗中和心腹队长陈淑儿、詹淑儿、斋帅张超之、任建之商量。

  严道育的婢女将到时,正是当月二十一日夜,刘邵假传文帝圣旨说:“鲁秀谋反,你可以在天亮前守卫宫门,率兵进入宫内。”便集中他一向特别照顾的士兵二千多人,叫他们都披上铠甲,又召集内外的卫兵队长,加以集合,说要讨伐反贼。以及之前召至的前中庶子,右军长史萧斌,半夜中叫萧斌和左卫帅袁淑、中舍人殷仲素、左积弩将军王正见,都进入宫内,告知他们自己的计划,刘邵亲自向萧斌等作揖,一边还流着泪,众人都非常惊诧,此事可参见《袁淑传》,在天明还未响五更鼓时,刘邵把红衣服穿在军装之外,坐着画轮车,和萧斌同坐一车,卫从士兵和平时入朝的仪式一样,宫门打开,从万春门进去,过去的制度:东宫卫队不能进入宫城。刘邵和门卫说:“接到圣旨,要我逮捕谋反者。”又叫后卫队前来。张超之等几十人迅速奔进云龙、东中华门和斋阁,手持长刀直上合殿,文帝当天夜晚正和尚书仆射徐湛之单独在一起谈话,到天亮时蜡烛还亮着,值班的卫兵还睡着,张超之亲自上前刺杀文帝,同时杀死徐湛之。刘邵又接着到合殿中间,文帝已死去,便出来坐在东堂,萧斌握刀站在一旁,又叫中舍人顾嘏,顾嘏害怕之极,好长时间才出来,来了之后,刘邵向他说:“我早就想和你干大事,为什么不早点说?”还未来得及答话,便在面前杀死他。刘邵又派人在崇礼门杀死吏部尚书江湛。太祖左细仗主卜天与到东堂刺杀刘邵,也被杀了。又派人从东阁进去杀潘淑妃。又杀死文帝身边亲信几十人。连忙召见始兴王刘浚,率兵屯驻中堂,召太尉、江夏王刘义恭、尚书令何尚之。

  刘邵登基称帝,下书说:“徐湛之、江斌谋杀皇帝大逆不道,我率兵入宫,已来不及,悲痛伤心,肝肠寸断,如今罪人已被抓获,元凶被正法,可以大赦天下。改元嘉三十年(453)为太初元年。文武将吏各升官二级,其余部按照丁卯年的法令进行。”开始叫萧斌作诏书,萧斌推说自己文章写得不好,于是叫侍中王僧绰写。王僧绰说:“晋惠帝即位便改换年号。”刘邵高兴地听从了。使改年号为太初,这是刘邵和严道育以前约下的。萧斌说:“按老规矩是一年过完才改年号。”刘邵问王僧绰,王说:“晋惠帝即位,便改换年号。”刘邵高兴地听从了。百官到的才几十人,刘邵便马上即位,即位仪式一完,便称有病回到永福省,然后把文帝的尸体移到太极前殿。当天,以萧斌为散骑常侍、尚书仆射、领军将军,何尚之为司空,前右卫帅檀和之戍守石头,侍中营道侯刘义綦为征虏将军、晋陵南下邳太守镇守京城,尚书殷冲为侍中、中将军。文帝的尸体被放进棺材的时候,刘邵称病不敢出来。以前发给各亲王的兵器铠甲,以及其他地方的武器一律归武器库。又杀徐湛之、江湛亲友、刚任命的始兴内史荀赤松、刚任命的尚书左丞臧凝之、山阴令傅僧..、吴令江徽、前行北行参军诸葛诩、右卫司马江文纲。以殷仲素为黄门侍郎,王正见为左军将军,张超之和其他跟从的闻人文子、徐兴祖、詹淑儿、陈淑儿、任建之等,都是将军校尉,比如龙骧将军等又带郡太守的职位,另外每人赏赐钱二十万,又派人对鲁秀说:“徐湛之常想加害于你,我已为你消灭了。”叫鲁秀和屯骑校尉庞秀之共掌军权。以侍中王僧绰为吏部尚书,司徒左长史何偃为侍中。文帝出殡那天,刘邵上殿哭灵,哭喊呼叫,简直站不住了。又遍访公卿,询问治国之法,薄赋轻徭,减少各种游乐的费用,田园山泽,凡能开放的,都给贫民。

  三月,派大使分走各地,划出浙江以东五郡,设置会州;取消扬州府设立司隶尉府,用殷仲补任此官。用大将军刘义恭为太保,司徒南谯王刘义宣为太尉,卫将军、荆州刺史、始兴王刘浚晋号骠骑将军。王僧绰因为以前向文帝献议废刘邵的太子,被杀掉了。长沙王刘瑾、刘瑾的弟弟刘楷、临川王刘烨、桂阳侯刘觊、新渝侯刘..,都因旧怨被逮捕到监狱处死,掌礼的官员不敢称美文帝,上谥号中宗景皇帝,用雍州刺史臧质为丹杨尹,晋世祖号为征南将军。会稽太守随王刘诞为会州刺史。江夏王刘义恭以太保兼任大宗师,向他咨询的方式,完全按晋朝敬奉扶风王的老规矩。

  世祖和南谯王刘义宣、随王刘诞各方镇都宣布起义。刘邵听说义兵蜂起,把各亲王和大臣们都送进城内,移江夏王刘义恭住尚书下院,义恭的儿子们住在侍中下省。从永初元年之前,相国府的入斋、传教、给使,免去军徭,都属于南彭城薛县。刘邵又下书说长江中游起义,他自己要亲率大军,在江边待机观变。召集全部下级将士,又增加三吴的太守的军队名号,可以在部下设置兵士。四月,立他的老婆殷氏为皇后。

  世祖向京师下了一道檄文说:

  “先帝仁明圣智,功盖宇宙,明照万国,道德崇高,泽被四海。凶贼刘邵乘借太子的位势早早蒙受宠侍,但反悖天理,逐渐失去皇帝的宠爱。他的凶险的性情从来就是如此。凶贼刘浚轻浮浅薄,品行卑劣,从小到大和刘邵要好,狼狈为奸,先帝因皇家多事,家难多次暴发,所以容忍他们,没有点明他们的罪行,千方训导,希望他们改过自新,哪想他们怙恶不悛,同恶相济,先前暗中制造巫蛊的勾当,最后便干下了弑君的大罪,使皇上蒙上荼毒的痛苦,国家有覆灭的可能,四海无不痛心,神民流泪流血。自从盘古开天地从未有这么骇人听闻的大祸,我听到这个可怕的消息,真的悲痛欲绝,肝脑涂地,觉得自己都无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大将军,亲王们被禁闭宫省,存亡未测。徐仆射、江尚书、袁左州,都是当世伟人,今日忠臣,或者是朝廷中的正人君子,或者听说反谋而不顺从,都横尸宫殿,悬首街市,宗族斩杀无遗,岂只一姓,祸害流着的地方,也不知哪儿是尽头。

  “当年周朝出现祸乱,齐晋大国一心勤王,汉朝中间出了问题,朱虚、中牟等亲王因此立功,异姓远亲尚见忘身为国,况且朱虚职当重任,又是士臣皇子,所以枕戈待旦,卧薪尝胆。只要生命一息尚存,一定要歼灭元凶,雪洗先帝大仇,今日派冠军将军兼任中直兵柳元景、宁朔将军兼中直兵马文恭等、统率劲兵三万直抵石头城,分兵而下,辅国将军领谘议中直兵宗懿等,率甲兵二万,征虏将军前司马武昌内史沈庆之等带壮士五万相继出发。其他各部队,或者破釜沉舟,从姑孰前进,或从芜湖乘船,进据云阳,这些将帅们都英雄过人,权谋兼备,智略沉深,名震中国,遐迩闻名,本府亲自带十万大军,整装披甲,随后出发,司徒公圣哲深广,赫然震怒,征集八州壮士,从荆州郢州起兵。冠军将军臧质忠心配合,在汉江起动。冠军将军朱修之诚心投靠,竭力奋进,荆州府的百万大军,各自准备出征上路,蜀汉雄兵,也已离开本土。另外安东将军刘诞、平西将军刘遵考、前抚军将军萧思话、征虏将军鲁爽、前宁朔将军王玄谟,都密秘派使者前来,不期而合,传檄三吴,进军京城。远近同起,扬帆万里,同声讨贼。

  “朝中各位大臣或者历代忠良,自身蒙受皇恩,或者是亲戚腹心,命运相连,被凶贼逼迫,俯附于他,含愤隐恨,无可奈何。我军快要到来,威风大振,我们应该乘机立功,洗刷过去的错误,如事不得已,能弃逆从顺,也是第二等的选择,如果执迷不悟,党同凶逆,顽抗到底必将严惩不贷,五族诛灭。赏罚的命令,明如日月,我们檄文到达时期请你们看清。”

  刘邵自以为一向熟习军事,对他的大臣说:“你们只管帮助我处理文书,不必担心军务,如果有战祸,我会自己出去应付的,只怕是敌人不敢动。”司隶校尉殷冲掌管文书檄信之类的事,左卫将军尹弘管军队供应,萧斌总管全盘,朝廷内外实行戒严,又叫人在侍中下省防守世祖的儿子们,在太仓空屋禁锢南淮王刘义宣的儿子们。刘邵派刘浚给世祖写信说:“听说老弟忽然发出倡乱的檄文,集兵反叛,使贵族愤怒,义士们激恨,从古以来,凌辱皇上哪个不灭亡的,老弟对古书了如指掌,难道不知这一点吗?当今皇上是上天派来的英雄圣贤,神武超人,从登基之日起,威震四方,泽被九州,人们甘心为他效忠,义士们甘心为他拼命,老弟一向受到他们的优待,从小便是如此,东宫和你的友好交情就好比昨日里发生的事一样,却信任奸邪的计策,忘掉这些友情的恩德,这种不义的行为,简直要被人和鬼同时仇恨。如今我们水兵步兵各路已准备好,皇上亲率六军,太保又掌节统帅,我和南平王乌羊相继出发。之所以缓兵不进,只不过仍希望老弟迷途知返,中途悔悟罢了。所以有了这些想法。主上皇恩浩荡,每待法师(世祖的儿子)不错,法师现在还在殿中住着,大概老弟想知道这消息,所以也附带提及。”乌羊即南平王刘铄,法师即世祖的世子。

  刘邵想杀掉三镇起义将士的家属,江夏王刘文恭、何尚之提议说:“凡是搞大事的人,都不顾家人亲属,况且他们的将士大多是被迫,今日如果突然杀掉他们的家属,这是加强了他们的抵抗之心。”刘邵也同意这观点,便下书对义军家属一无所问,叫褚湛之戍守石头城,刘思考镇守东府。刘浚和萧斌劝刘邵带水兵亲自前往决战,如果不能这样,则保守梁山,江夏王刘义恭担心起义士兵仓猝之际,航船质劣,不应水战,于是献计说:“反贼刘骏年幼不懂军事,远来疲惫,应该以逸待劳,今日远出梁山据守,那么京城空弱,东方的敌兵乘机前来,可能会招致麻烦,如果分兵两处则兵士分散形势不好,不如养锐兵等待时机,望观他们的空隙。”刘邵觉得刘浚这个策划很好,萧斌厉声说道:“南中郎(世祖)二十岁的小伙子,已能办这样的大事,怎么能轻视?三方同时反叛,敌人据守上游,沈庆之很懂军事,柳元景、宗..,屡建大功,形势这样确实不是小敌人。只有乘人心还未离散,还可以集中力量决战。坐守台城,怎么能支持长久?皇上、宰相都不想打,这是天亡我。”刘邵没有采纳。又疑心朝廷旧臣都不为自己效力,厚接王罗汉、鲁秀,把军事都给他们,赐给他们很多珍奇、美人、宫娥,让他们高兴。罗汉先当南平王刘铄右军参军。刘邵因为有些管理军事的才能,所以把他当成心腹,重任委用。有人让刘邵保守石头城,刘邵说:“前人之所以困守石头城,无非是等待各路的勤王大军,我如果守在这里谁会来救我,只应在激战中决胜负,不然不会成功。”每一天亲自出去巡视军队慰劳将士,亲自督促整治水军船舰,焚烧秦淮河南岸房屋积蓄,驱使其中百姓全部到秦淮北岸,又叫有关人上奏立他的儿子刘伟之为皇太子。以褚湛之为后将军、丹阳尹,可以设置部属督吏。骠骑将军始兴王刘浚当侍中、中书监、司徒,录尚书六条事,中军将军、南平王刘铄,为使持节,都督南兖、兖、青、徐、冀五州诸军事、征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兖州刺史。刚任命的左将军、丹阳尹建平王刘宏为散骑常侍、镇军将军、江州刺史,庞秀之从石头城,首先南奔世祖。人心因此非常恐惧,刘邵以征虏将军,营道侯刘义綦就本号为湘州刺史,辅国将军檀和之为西中郎将、雍州刺史。十九日起义大军进到新林,刘邵登上石头城烽火楼观望敌兵。二十一日,起义军到达新亭,当时鲁秀驻扎白石,刘邵召回鲁秀和王罗汉共同驻守朱雀门。萧斌带步兵,褚湛之统管水兵。二十二日,叫萧斌带鲁秀、王罗汉等精兵一万人进攻新亭,刘邵登上朱雀楼亲自督战,他的将士们因为感激刘邵的重赏,都为他苦战。将要击败对方时,而鲁秀却收兵而止,被柳元景等人抓住了这个机会,所以大败。刘邵又率心腹将士,前来进攻这个营垒,柳元景再次击败了他。刘邵逃回朱雀门,萧斌的手臂被流箭击中。褚湛之带两个儿子和檀和之共同南逃,归顺世祖,刘邵更加害怕,逃回台城,当天夜间,鲁秀又南投世祖,当时刘义恭打算据有石头城,恰遇刘邵已叫刘浚萧斌防守已固。刘邵于是把新城中的军事物资都烧掉,设立京城为郡县,全部归属到司隶校尉府,京城人成为百姓。刘邵用前军将军辅国将军王罗汉为左卫将军,辅国将军还照旧。左军王正见为太子左卫帅。二十五日,刘义恭独身一人南逃,从东掖门出来,在治渚渡过秦淮河,东掖门队长吴道兴是臧质的门人,冶渚队长原稚孙是世祖的老部下,刘义恭因此逃脱。刘邵派人追捕,追捕的骑兵到冶渚时,义恭才得渡过秦淮河。刘义恭部属官吏亲友二千多人随同南奔,多数被追兵杀死,刘邵又派人杀了刘义恭的儿子们,用辇车迎接蒋侯神像到宫内,磕头求保佑,拜蒋侯为大司马,又封钟山郡王食邑万户,加上节仗。苏侯为骠骑将军。叫南平王刘铄写祝祷文,罪过放在世祖身上。

  刘邵又加刘浚使持节,都督南徐会二州诸军事、兼任太子太傅、南徐州刺史,赏给班剑二十人,征北将军、南兖州刺史、南平王刘铄进号骠骑将军,和刘浚都当录尚书事。二十七日刘邵到宫内拜他的儿子刘伟之为太子,百官都穿军装,只刘邵一个穿着龙袍,又下书大赦天下,只有世祖、刘骏、刘义恭、刘义宣、刘诞不在免除之列,其余的人一切原谅。

  刘邵首先派太保参军庾道、员外散骑侍郎朱和之、又派殿中将军燕钦东向抵御刘诞。五月,世祖所派参军顾彬之和刘诞的前锋部队,同时到曲阿,和庾道相遇,向庾道发动攻势,大败庾道,刘邵又派人焚烧都城里面的衣服和左尚书方监,挖破柏岗方山,断绝东方军队来路。又把在前方守卫的家人和住在巷子中的全部百姓召集起来,沿秦淮河一线竖起船舶作楼房,安装很多大弓箭,又派司隶治中监琅王牙郡事羊希用栅栏堵绝班渎、白石几个码头。当时男丁征集完了,便召集妇女上阵。

  此月三日,鲁秀等招募勇士上百人进攻大航,钩到一艘小船,王罗汉的副将杨恃德叫再通航桥,王罗汉正喝酒作乐,听说义军已过河,惊异地放下武器投降。秦淮河的各个部队一个接一个逃散。武器旗帜车盖满街都是。当天夜中,刘邵闭守六个城门,在门内挖沟建栅栏,用露车作楼,但城内沸反盈天,再也没有秩序了。丹阳尹尹弘、前军将军孟家嗣等以下将吏,都越城出逃。刘邵派詹叔儿烧掉辇车和皇帝的龙服。萧斌听说大航守不住,惶恐万分,不知怎么办,命令他的部下,都解除武装从石头城派儿子萧约到世祖那里请罪,不久又亲自戴白帽来投降,在军门前世祖便将他斩首。

  四日,太尉江夏王刘义恭登上朱雀门,总帅各将,派鲁秀、薛安都、程天祚等向宣阳门前进。刘邵队长徐兴祖、罗训、虞丘要儿等率部来投降。刘邵先派龙骧将军陈叔儿南向讨击,事情紧迫时,又把他召回。这天才进入建阳门,远远看见世祖的军队,刘邵的军队纷纷丢下武器逃跑,刘邵的心腹白日值班同党先驻屯在阖闾门之外,都逃回殿中。程天祚和薛安都的副将谭金乘机跟进。得以进入。薛安都和军队长武念、宗越等相继而进,臧质大军从广莫门进,同会于太极殿前,当即杀了太子左卫帅王正见。建平王、东海王等七王都哭喊而出。刘邵凿穿西墙进入武器库的井中,副队长高禽捉住了他。刘浚率身边的几十人和南平王刘铄从西明门出来一起南逃,在越城碰到江夏王刘义恭,刘浚下马问:“南中郎现在干什么?”刘义恭答道:“四海无主,百官坚决请求皇上(刘铄)顺应人心,已君临天下做了皇帝。”刘浚又问:“虎头今天来是不是晚了点?”刘义恭说:“很遗憾,太晚了。”刘浚又问:“能保命吗?”义恭答道:“你可以到皇上那儿请罪。”刘浚又问:“不知能不能得到一官半职为皇上效命?”刘义恭说:“这说不清楚。”叫刘浚和自己一起走,在路上便将刘浚斩首。

  刘浚字休明,将出生的那天傍晚,有一只鹏鸟在屋顶上号叫,元嘉十三年(436),刘浚八岁,被封始兴王。十六年(439),他被任为都督、湘州诸军事、后将军、湘州刺史,又迁任使持节,都督南豫、豫司、雍、并五州诸军事、南豫州刺史、将军还照旧,十七年(440),当扬州刺史,将军照旧,可以设置部兵。十九年(442),免去州府职务。二十一年(444),加官散骑常侍,进号中军将军。

  明年,刘浚上书说:“我治下的吴兴郡,襟带群山,有很多沼泽地形,溪流汇集,疏导一迟便导致堵塞。时雨还未结束,便已水漂四方。或者正当春季农民停止耕种,或者秋初淹没了庄稼,农夫因此非常困苦,无法防治,这一地区,土地肥沃,人民众多,一岁丰收则京城也因此受福;年岁发生水灾,那么几郡都会遭到灾难。近年以来,灾荒多,丰收少,虽然多次赈救。耗费国家储蓄,公私都已困敝不堪,几乎看不到丰收。本州百姓姚峤最近献计,为两吴郡、晋陵义兴四郡同时注入太湖,但松江的沟渠雍塞不通,所以处处水满,浸渍成灾。想从武康的纟宁溪开通漕谷湖,直接通到海口,一百多里,挖通渠道必定不会堵塞。他亲自去步行测量。二十多年过去,十一年的大水。已到过前刺史刘义康那里陈说这个计策。刘义康马上派主簿盛昙泰随同姚峤到处视察,因为二人意见不合,这个计划终于被放在一边。然而这事关系到国家的利益,应该加以研究。最近派议曹从事史虞长孙和吴兴太守孔山士共同实行,测量地势,评定高低,其中河溪来源无不亲自察看,图画地形,细加考证,按照他们的计算,这事一定可以实行。前段时间四郡同时遭患,不只吴郡,如果此渠得以沟通,几个地区都会蒙受益处。没有暂时的劳苦,便永无宁日。然而开创事务很大,起点自然很难,今天想先开小渠,观察水流的势态,只需派乌程、武康、东迁三县的附近百姓,马上开工。如果不是胡言乱语,大概还是可以采用的。”文帝采用了这建议,但是此工程最终没有完成。

  二十三年,文帝给刘浚鼓吹一套。二十六年,刘浚出外当使持节,都督南徐、兖二州诸军事、征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徐兖二州刺史,常侍的官还照旧。二十八年,派刘浚率兵在瓜步山筑城,免去其南兖州刺史的职务,三十年,刘浚又转任都督荆、雍、益、梁、宁、南、北、秦七州诸军事、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荆州刺史兼任护南蛮校尉、持节常侍还照旧。刘浚少时便爱好读书,外表俊俏。他的母亲潘淑妃深得文帝宠爱。当时没有立皇后,潘淑妃实际管后宫杂事。刘浚人才出众,母亲又当红,文帝颇留意于他。建平王刘宏、侍中王僧绰、中书侍郎蔡兴宗都因为有文才而与他交往。当初元皇后生性妒嫉,因为潘氏被宠爱,以至因愤恨而死,所以刘邵非常憎恨潘氏和刘浚。刘浚担心将来发生灾祸,于是屈意侍候刘邵。刘邵又与他交好。刘浚犯过很多错误,多次被文帝责骂,所以他很忧虑害怕,于是共同制造巫蛊的勾当。到了出镇京口时,文帝允许他带扬州文武将吏二千人跟从自己,在外藩游玩宴乐,很是得意。在外年把时间,又因失去了南兖州刺史职务,于是又召回朝廷,庐陵王刘邵因病被免除扬州刺史职务,当时江夏王刘义恭在外藩任职,刘浚认为这职自然归自己无疑。而文帝却把这职务授给南谯王刘义宣,所以刘浚非常不高兴,于是通过员外散骑侍郎徐爰向文帝请求镇守江陵,另外求助于尚书仆射徐湛之,而尚书令何尚之等都认为刘浚是太子次弟,不应该外出。文帝因荆州是上游最重要的藩镇,应该授给至亲之人,所以让刘浚当荆州刺史。当时刘浚入朝,又派他到京口,让他呆一下再选用,刘浚到京口后巫蛊的事便暴露了,当时是二十九年七月。文帝因此叹息了一整天,对潘淑妃说:“太子图谋富贵还说得过去,虎头也如此,确实是我未想到的,你们母子怎能一日没有我呢?”刘浚小名叫虎头。文帝叫身边心腹朱法瑜暗中质问刘浚,话说得很悲切,还给刘浚带来一封信:“鹦鹉的事你大概已知道了,你怎么迷惑到这地步,况且沈怀远是什么东西,他怎么能为你保守秘密呢?所以我叫朱法瑜口头告诉你,写信之际,我非常惋惜遗憾。”刘浚又是惭愧又是害怕,不知答话。刘浚回到京口,本来是暂时离开,文帝此时大怒,不让他回到京城。当年十二月,中书侍郎蔡兴宗问建平王刘宏:“今年快完了,征北什么时候回来?”刘宏叹息好久说:“年内必回来。”在京口刘浚以沈怀远为长流参军。每天便开小门到外边游玩,文帝听说这事,便杀掉刘浚最喜欢的人杨承先。明年正月,荆州的事正准备进行。二月,刘浚回朝廷。十二日,到宫中接受任命。当天隐藏严道育的事被揭发。第二天早晨,刘浚上朝谢罪,文帝面色和平常不一样,当天夜晚便加以质问,刘浚只是说有罪而已。潘淑妃搂着刘浚,哭着对他说:“你开始时的诅咒事暴露,还能改过自新,为什么又藏起严道育呢?皇帝不能宽容你,甚至我磕头请求原谅,他仍不原谅你。今日活着干吗,你可以送药来,我先死了算了,不忍心看到你败亡。”刘浚奋身而出,大声道:“天下事马上会判明,希望母亲稍稍消愁,我一定不会连累你。”

  刘邵到里面去杀文帝的第二天早晨,刘浚正在西州,他的府中舍人朱法瑜告刘浚说:“台内叫唤,宫门都关闭了。路上传说太子反了,不知道祸变的原因。”刘浚假装惊异道:“现在该怎么办?”朱法瑜劝他前去占据石头城,刘浚还未得到刘邵的信息,不知大事成了没有,六神无主,手足无措。他的将军王庆说:“如今宫内发生了异常,不知皇上安宁不安宁,凡是臣子,应该投身赴难。据城自保,不符合做臣的道德。”刘浚不听这一套,于是从南门出来,直到石头城,兵士也有一千多。不久刘邵马上派张超之来召见刘浚。刘浚支走其他人细问情状,便马上穿上军装跃马而去。朱法瑜坚决阻止刘浚,刘浚根本不听。走到中门,王庆又进谏说:“太子谋反,天下憎恨,明公你只需要坚固城门,吃储藏的粮食不过三天,造反党羽自己会离散,形势如此,你怎么能离去呢?”刘浚说:“皇太子的命令哪个敢再多说一句,便将他斩首。”走到里面见了刘邵,劝刘邵杀了荀赤松等人。刘邵对刘浚说:“潘淑妃不幸被乱兵杀死了。”刘浚说:“这是我心中一直希望的。”他的悖逆不道便是如此。

  到了刘邵将失败时,刘浚劝刘邵到海上去,用辇车装载珍宝绸缎上船,又给刘邵写信说:“船还未到,今晚约定在此处的宝贝全部装走,希望你快点下书叫谢赐弄来船舰。尼姑已到台城里去了,我和她明天告别,我仍然以为你的辇车应该到这里,不然不能震慑人心。”因为人心离散,所以刘浚的计划没有实行,刘浚信中的尼姑即是严道育。

  到了刘邵跑到井下,高禽到井中把他牵出来,刘邵向高禽说:“天子在哪儿?”高禽说:“至尊就在不远的新亭。”带刘邵到宫殿前,臧质看见刘邵就哭了起来,刘邵说:“我的罪恶天地不容,大人何必哭泣。”臧质于是历数刘邵的罪恶,刘邵回答:“先帝时我被冤枉,将要被废除太子,我不可能当狱中囚犯,向萧斌讨教,萧斌便劝我如此。”又对臧质说:“可以写上奏,我能充军远方吗?”臧质回答说:“皇上就在航桥南岸,他自有处分。”捆刘邵到马上,送到军门。到了牙帐下面,刘邵抬头仰望。太尉江夏王刘义恭和亲王们都一同俯视刘邵的到来。刘义恭质问刘邵说:“我弃逆从顺,有什么大罪,你突然把我的十二个儿子都杀了?”刘邵回答说:“杀弟弟们,这事我对不起叔父。”江湛的妻子庾氏乘坐马车怒骂刘邵,庞秀之也对刘邵加以斥责,刘邵厉声喝道:“你们为什么还要如此烦人?”刽子手先杀刘邵的四个儿子。刘邵对南平王刘铄说:“这有什么呢?”就将刘邵在牙帐下斩首,刘邵临死叹息:“没想到宗室之间竟到这步田地。”

  刘邵、刘浚和刘邵的四个儿子刘伟之、刘迪之、刘彬之和其中一个没有名字的,刘浚的三个儿子长文、长仁、长道都在大航被斩首。把他们的尸体丢在街市之中。刘邵的妻子殷氏被赐死在监狱之中。殷氏临死时对狱吏江恪说:“你们家骨肉相残,为什么还要枉杀天下无罪的人。”江恪说:“你被拜为皇后,不是罪是什么?”殷氏说道:“这不过是暂时的,他将以鹦鹉作皇后。”刘浚的妻子褚氏,是丹阳尹褚湛之的女儿,褚湛之南逃开始时,便被刘浚抛弃,所以免于一死。其他的刘浚的子女、媵妾,都在监狱赐死。将刘邵、刘浚的尸体扔到江中,其余的同伴反党人物和王罗汉等被杀死。张超之听说士兵进去,叛逃到合殿旧址,正在皇帝龙床边上,便被乱兵杀死,大肠割去,心被掏出,一块一块剜他的肉,将士们把他生吃了。他的头骨被烧掉。当时不见了传国玺,问刘邵,他答说:“在严道育那里。”马上去取来了。严道育、鹦鹉在街上鞭死。在石头城四望山下焚烧她们的尸体,把骨灰撒到长江去。又毁掉东宫内刘邵住的小房子,把那里弄得脏脏的。

  封高禽新阳县男,食邑三百户,追认潘淑妃长宁圆夫人,设置一些守护之家。

  伪司隶校尉殷冲、丹阳尹尹弘都被赐死。殷冲为刘邵草立檄文,又是殷妃的叔父。尹弘二月二十一日早晨进去值班,到西掖门,听说宫中有变,便率城内卫兵到阁楼下。到听说刘邵进来,惶恐地启告,请求分配他任务,又为刘邵安配兵士,尽力服务。尹弘是天水冀城人,是司州刺史尹冲的弟弟,被文帝所委托。元嘉中历官太子左右卫率、左右卫将军,当时人的大小官爵,刘邵都委托给他。

热门诗词

古文典籍

热门名句

热门成语

热门搜索:娱乐新闻今日头条两性电影两性情趣用品两性情趣网手机除了迅雷用哪个好迅雷下载苹果娱乐女明星人气排行榜两性关系技巧
櫻花の島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