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全屏

《后汉书·列传·荀韩钟陈列传》

  荀淑 子爽 孙悦 韩韶 钟皓 陈寔 子纪

  荀淑字季和,颍川颍阴人,荀卿十一世孙也。少有高行,博学而不好章句,多为俗儒所非,而州里称其知人。

  安帝时,征拜郎中,后再迁当涂长。去职还乡里。当世名贤李固、李膺等皆师宗之。及梁太后临朝,有日食地震之变,诏公卿举贤良方正,光禄勋杜乔、少府房植举淑对策,讥刺贵幸,为大将军梁冀所忌,出补朗陵侯相。莅事明理,称为神君。顷之,弃官归,闲居养志。产业每增,辄以赡宗族知友,年六十七,建和三年卒,李膺时为尚书,自表师丧。二县皆为立祠。有子八人:俭、绲、靖、焘、汪、爽、肃、专,并有名称,时人谓之“八龙”。

  初,荀氏旧里名西豪,颍阴令勃海苑康以为昔高阳氏有才子八人,今荀氏亦有八子,故改其里曰高阳里。

  靖有至行,不仕,年五十而终,号曰玄行先生。

  淑兄子昱字伯条,昙字无智。昱为沛相,昙为广陵太守。兄弟皆正身疾恶,志除阉宦。其支党宾客有在二郡者,纤罪必诛。昱后共大将军窦武谋诛中官,与李膺俱死。昙亦禁锢终身。

  爽字慈明,一名谞。幼而好学,年十二,能通《春秋》、《论语》。太尉杜乔见而称之,曰:“可为人师。”爽遂耽思经书,庆吊不行,征命不应。颍川为之语曰:“荀氏八龙,慈明无双。”

  延熹九年,太常赵典举爽至孝,拜郎中。对策陈便宜曰:

  臣闻之于师曰:“汉为火德,火生于木,木盛于火,故其德为孝,其象在《周易》之《离》。”夫在地为火,在天为日。在天者用其精,在地者用其形。夏则火王,其精在天,温暖之气,养生百木,是其孝也。冬时则废,其形在地,酷烈之气,焚烧山林,是其不孝也。故汉制使天下诵《孝经》,选吏举孝廉。夫丧亲自尽,孝之终也。今之公卿及二千石,三年之丧,不得即去,殆非所以增崇孝道而克称火德者也。往者孝文劳谦,行过乎俭,故有遗诏以日易月。此当时之宜,不可贯之万世。古今之制虽有损益,而谅B448之礼未尝改移,以示天下莫遗其亲。今公卿群寮皆政教所瞻,而父母之丧不得奔赴。夫仁义之行,自上而始;敦厚之俗,以应乎下。传曰:“丧祭之礼阙,则人臣之恩薄,背死忘生者众矣。”曾子曰:“人未有自致者,必也亲丧乎!”《春秋传》曰:“上之所为,民之归也。”夫上所不为而民或为之,故加刑罚;若上之所为,民亦为之,又何诛焉?昔丞相翟方进,以自备宰相,而不敢逾制。至遭母忧,三十六日而除。夫失礼之源,自上而始。古者大丧三年不呼其门,所以崇国厚俗笃化之道也。事失宜正,过勿惮改。天下通丧,可如旧礼。

  臣闻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有礼仪。礼义备,则人知所厝矣。夫妇人伦之始,王化之端,故文王作《易》,上经首《乾》、《坤》,下经首《咸》、《恒》孔子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夫妇之道,所谓顺也。《尧典》曰:“B341降二女于妫B658,嫔于虞。”降者下也,嫔者妇也。言虽帝尧之女,下嫁于虞,犹屈体降下,勤修妇道。《易》曰:“帝乙归妹,以祉元吉。”妇人谓嫁曰归,言汤以娶礼归其妹于诸侯也。《春秋》之义,王姬嫁齐,使鲁主之,不以天子之尊加于诸侯也。今汉承秦法,设尚主之仪,以妻制夫,以卑临尊,违乾坤之道,失阳唱之义。孔子曰:“昔圣人之作《易》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察法于地,睹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今观法于天,则北极至尊,四星妃后。察法于地,则昆山象夫,卑泽象妻。睹鸟兽之文,鸟则雄者鸣鸲,雌则顺服;兽则牡为唱导,牝乃相从。近取诸身,则乾为人首,坤为人腹。远取诸物,则木实属天,根C14B属地。阳尊阴卑,盖乃天性。且《诗》初篇实首《关睢》;《礼》始《寇》、《婚》,先正夫妇。天地《六经》,其旨一揆。宜改尚主之制,以称乾坤之性。遵法尧、汤,式是周、孔。合之天地而不谬,质之鬼神而不疑。人事如此,则嘉瑞降天,吉符出地,五韪咸备,各以其叙矣。

  昔者圣人建天地之中而谓之礼,礼者,所以兴福祥之本,而止祸乱之源也。人能枉欲从礼者,则福归之;顺情废礼者,则祸归之。推祸福之所应,知兴废之所由来也。众礼之中,婚礼为首。故天子娶十二,天之数也;诸侯以下各有等差,事之降也。阳性纯而能施,阴体顺而能化,以礼济乐,节宣其气。故能丰子孙之祥,致老寿之福。及三代之季,淫而无节。瑶台、倾宫,陈妾数百。阳竭于上,阴隔天下。故周公之戒曰:“不知稼穑之艰难,不闻小人之劳,惟耽乐之从,时亦罔或克寿。”是其明戒。后世之人,好福不务其本,恶祸不易其轨。传曰:“B35B趾适屦,孰云其愚?何与斯人,追欲丧躯?”诚可痛也。臣窃闻后宫采女五六千人,从官侍使复在其外。冬夏衣服,朝夕禀粮,耗费缣帛,空竭府藏,征调增倍,十而税一,空赋不辜之民,以供无用之女,百姓穷困于外,阴阳隔塞于内。故感动和气,灾异屡臻。臣愚以为诸非礼聘未曾幸御者,一皆遣出,使成妃合。一曰通怨旷,和阴阳。二曰省财用,实府藏。三曰修礼制,绥眉寿。四曰配阳施,祈螽斯。五曰宽役赋,安黎民。此诚国家之弘利,天人之大福也。

  夫寒热晦明,所以为岁;尊卑奢俭,所以为礼:故以晦明寒暑之气,尊卑侈约之礼为其节也。《易》曰:“天地节而四时成。”《春秋传》曰:“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孝经》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者,尊卑之差,上下之制也。昔季氏八佾舞于庭,非有伤害困于人物,而孔子犹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洪范》曰:“惟辟作威,惟辟作福,惟辟玉食。”凡此三者,君所独行而臣不得同也。今臣僭君服,下食上珍,所谓害于而家,凶于而国者也。宜略依古礼尊卑之差,及董仲舒制度之别,严督有司,必行其命。此则禁乱善俗足用之要。

  奏闻,即弃官去。

  后遭党锢,隐于海上,又南遁汉滨,积十余年,以著述为事,遂称为硕儒。党禁解,五府并辟,司空袁逢举有道,不应。及逢卒,爽制服三年,当世往往化以为俗。时人多不行妻服,虽在亲忧犹有吊问丧疾者,又私谥其君父及诸名士,爽皆引据大义,正之经典,虽不悉变,亦颇有改。

  后公车征为大将军何进从事中郎。进恐其不至,迎荐为侍中,及进败而诏命中绝。献帝即位,董卓辅政,复征之。爽欲遁命,吏持之急,不得去,因复就拜平原相。行至宛陵,复追为光禄勋。视事三日,进拜司空。爽自被征命及登台司,九十五日。因从迁都长安。

  爽见董卓忍暴滋甚,必危社稷,其所辟举皆取才略之士,将共图之,亦与司徒王允及卓长史何颙等为内谋。会病薨,年六十三。

  著《礼》、《易传》、《诗传》、《尚书正经》、《春秋条例》,又集汉事成败可为鉴戒者,谓之《汉语》。又作《公羊问》及《辩谶》,并它所论叙,题为《新书》。凡百余篇,今多所亡缺。

  兄子悦、BE77并知名。BE77自有传。

  论曰:荀爽、郑玄、申屠蟠俱以儒行为处士,累征并谢病不诣。及董卓当朝,复备礼召之。蟠、玄竟不屈以全其高。爽已黄发矣,独至焉,未十旬而取卿相。意者疑其乖趣舍,余窃商其情,以为出处君子之大致也,平运则弘道以求志,陵夷则濡迹以匡时。荀公之急急自励,其濡迹乎?不然,何为违贞吉而履虎尾焉?观其逊言迁都之议,以救杨、黄之祸。及后潜图董氏,几振国命,所谓“大直若屈”,道故逶迤也。

  悦字仲豫,俭之子也。俭早卒。悦年十二,能说《春秋》。家贫无书,每之人间,所见篇牍,一览多能诵记。性沉静,美姿容,尤好著述。灵帝时阉官用权,士多退身穷处,悦乃托疾隐居,时人莫之识,唯从弟BE77特称敬焉。初辟镇东将军曹操府,迁黄门侍郎。献帝颇好文学,悦与BE77及少府孔融侍讲禁中,旦夕谈论。累迁秘书监、侍中。

  时,政移曹氏,天子恭己而已。悦志在献替,而谋无所用,乃作《申鉴》五篇。其所论辩,通见政体,既成而奏之。其大略曰:

  夫道之本,仁义而已矣。五典以经之,群籍以纬之,咏之歌之,弦之舞之,前监既明,后复申之。故古之圣王,其于仁义也,申重而已。

  致政之术,先屏四患,乃崇五政。

  一曰伪,二曰私,三曰放,四曰奢。伪乱俗,私坏法,放越轨,奢败制。四者不除,则政末由行矣。夫俗乱则道荒,虽天地不得保其性矣;法坏则世倾,虽人主不得守其度矣;轨越则礼亡,虽圣人不得全其道矣;制败则欲肆,虽四表不得充其求矣。是谓四患。

  兴农桑以养其生,审好恶以正其俗,宣文教以章其化,立武备以秉其威,明赏罚以统其法。是谓五政。

  人不畏死,不可惧以罪。人不乐生,不可劝以善。虽使契布五教,皋陶作士,政不行焉。故在上者先丰人财以定其志,帝耕籍田,后桑蚕宫,国无游人,野无荒业,财不贾用,力不妄加,以周人事。是谓养生。

  君子之所以动天地,应神明,正万物而成王化者,必乎真定而已。故在上者审定好丑焉。善恶要乎功罪,毁誉效于准验。听言责事,举名察实,无惑诈伤,以荡众心。故事无不核,物无不切,善无不显,恶无不章,俗无奸怪,民无淫风。百姓上下睹利害之存乎己也,故肃恭其心,慎修其行,内不回惑,外无异望,则民志平矣。是谓正俗。

  君子以情用,小人以刑用。荣辱者,赏罚之精华也。故礼教荣辱,以加君子,化其情也;桎梏鞭扑,以加小人,化其刑也。君子不犯辱,况于刑乎!小人不忌刑,况于辱乎!若教化之废,推中人而坠于小人之域;教化之行,引中人而纳于君子之涂。是谓章化。小人之情,缓则骄,骄则恣,恣则怨,怨则叛,危则谋乱,安则思欲,非威强无以惩之。故在上者,必有武备,以戒不虞,以遏寇虐。安居则寄之内政,有事则用之军旅。是谓秉威。

  赏罚,政之柄也。明赏必罚,审信慎令,赏以劝善,罚以惩恶。人主不妄赏,非徒爱其财也,赏妄行则善不劝矣。不妄罚,非矜其人也,罚妄行则恶不惩矣。赏不劝谓之止善,罚不惩谓之纵恶。在上者能不止下为善,不纵下为恶,则国法立矣。是谓统法。

  四患既蠲,五政又立,行之以诚,守之以固,简而不怠,疏而不失,无为为之,使自施之,无事事之,使自交之。不肃而成,不严而化,垂拱揖让,而海内平矣。是谓为政之方。

  又言:

  尚主之制非古。厘降二女,陶唐之典。归妹元吉,帝乙之训。王姬归齐,宗周之礼。以阴乘阳违天,以妇陵夫违人。违天不祥,违人不义。又古者天子诸侯有事,必告于庙。庙有二史,左史记言,右史书事。事为《春秋》,言为《尚书》。君举必记,善恶成败,无不存焉。下及士庶,苟有茂异,咸在载籍。或欲显而不得,或欲隐而名章。得失一朝,而荣辱千载。善人劝焉,淫人惧焉。宜于今者备置史官,掌其典文,纪其行事。每于岁尽,举之尚书。以助赏罚,以弘法教。

  帝览而善之。

  帝好典籍,常以班固《汉书》文繁难省,乃令悦依《左氏传》体以为《汉纪》三十篇,诏尚书给笔札。辞约事详,论辨多美。其序之曰:

  昔在上圣,惟建皇极,经纬天地,观象立法,乃作书契,以通宇宙,扬于王庭,厥用大焉。先王光演大业,肆于时夏。亦惟厥后,永世作典。夫立典有五志焉:一曰达道义,二曰章法式,三曰通古今,四日著功勋,五曰表贤能。于是天人之际,事物之宜,粲然显著,罔不备矣。世济其轨,不陨其业。损益盈虚,与时消息。臧否不同,其揆一也。汉四百有六载,拨乱反正,统武兴文,永惟祖宗之洪业,思光启乎万嗣。圣上穆然,惟文之恤,瞻前顾后,是绍是继,阐崇大猷,命立国典。于是缀叙旧书,以述《汉纪》。中兴以前,明主贤臣得失之轨,亦足以观矣。

  又著《崇德》、《正论》及诸论数十篇。年六十二,建安十四年卒。

  韩韶字仲黄,颍川舞阳人也。少仕郡,辟司徒府。时,太山贼公孙举伪号历年,守、令不能破散,多为坐法。尚书选三府掾能理剧者,乃以韶为赢长。贼闻其贤,相戒不入赢境。余县多被寇盗,废耕桑,其流入县界求索衣粮者甚众。韶愍其饥困,乃开仓赈之,所禀赡万余户。主者争谓不可。韶曰:“长活沟壑之人,而以此伏罪,含笑入地矣。”太守素知韶名德,竟无所坐。以病卒官。同郡李膺、陈寔、杜密、荀淑等为立碑颂焉。

  子融,字无长。少能辩理而不为章句学。声名甚盛,五府并辟。献帝初,至太仆。年七十卒。

  钟皓字季明,颍川长社人也。为郡著姓,世善刑律。皓少以笃行称,公府连辟,为二兄未仕,避隐密山,以诗律教授门徒千余人。同郡陈寔,年不及皓,皓引与为友。皓为郡功曹,会辟司徒府,临辞,太守问:“谁可代卿者?”皓曰:“明府欲必得其人,西门亭长陈寔可。”寔闻之,曰:“钟君似不察人,不知何独识我?”皓顷之自劾去。前后九辟公府,征为廷尉正、博士、林虑长,皆不就。时,皓及荀淑并为士大夫所归慕。李膺常叹曰:“荀君清识难尚,钟君至德可师。”

  皓兄子瑾母,膺之姑也。瑾好学慕古,有退让风,与膺同年,俱有声名。膺祖太尉脩,常言:“瑾似我家性,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复以膺妹妻之。瑾辟州府。未尝屈志。膺谓之曰:“孟子以为‘人无是非之心,非人也’。弟何期不与孟轲同邪?”瑾常以膺言白皓。皓曰:“昔国武子好昭人过,以致怨本。卒保身全家,尔道为贵。”其体训所安,多此类也。

  年六十九,终于家。诸儒颂之曰:“林虑懿德,非礼不处。悦此诗书,弦琴乐古。五就州招,九应台辅。逡巡王命,卒岁容与。”

  皓孙繇,建安中为司隶校尉。

  陈寔字仲弓,颍川许人也。出于单微。自为兒童,虽在戏弄,为等类所归。少作县吏,常给事厮役,后为都亭佐。而有志好学,坐立诵读。县令邓邵试与语,奇之,听受业太学。后令复召为吏,乃避隐阳城山中。时有杀人者,同县杨吏以疑寔,县遂逮系,考掠无实,而后得出。乃为督邮,乃密托许令,礼召杨吏。远近闻者,咸叹服之。

  家贫,复为郡西门亭长,寻转功曹。时中常侍侯览托太守高伦用吏,伦教署为文学掾。B3 5E知非其人,怀檄请见。言曰:“此人不宜用,而侯常侍不可违。寔乞从外署,不足以尘明德。”伦从之。于是乡论怪其非举,寔终无所言。伦后被征为尚书,郡中士大夫送至轮氏传舍。伦谓众人言曰:“吾前为侯常侍用吏,陈君密持教还,而于外白署。比闻议者以此少之,此咎由故人畏惮强御,陈君可谓善则称君,过则称己者也。”寔固自引愆,闻者方叹息,由是天下服其德。

  司空黄琼辟选理剧,补闻喜长,旬月,以期丧去官。复再迁除太丘长。修德清静,百姓以安。邻县人户归附者,寔辄训导譬解,发遣各令还本司官行部。吏虑有讼者,白欲禁之。寔曰:“讼以求直,禁之理将何申?其勿所拘。”司官闻而叹息曰:“陈君所言若是,岂有怨于人乎?”亦意无讼者。以沛相赋敛违法,乃解印绶去,吏人追思之。

  及后逮捕党人,事亦连寔。余人多逃避求免,寔曰:“吾不就狱,众无所恃。”乃请囚焉。遇赦得出。灵帝初,大将军窦武辟以为掾属。时中常侍张让权倾天下。让父死,归葬颍川,虽一郡毕至,而名士无往者,让甚耻之,寔乃独吊焉。及后复诛党人,让感寔,故多所全宥。

  寔在乡闾,平心率物。其有争讼,辄求判正,晓譬曲直,退无怨者。至乃叹曰:“宁为刑罚所加,不为陈君所短。”时、岁荒民俭,有盗夜入其室,止于梁上。寔阴见,乃起自整拂,呼命子孙,正色训之曰:“夫人不可不自勉。不善之人未必本恶,习以性成,遂至于此。梁上君子者是矣!”盗大惊,自投于地,稽颡归罪。寔徐譬之曰:“视君状貌,不似恶人,宜深克己反善。然此当由贫困。”令遗绢二匹。自是一县无复盗窃。

  太尉杨赐、司徒陈耽,每拜公卿,群僚毕贺,赐等常叹寔大位未登,愧于先之。及党禁始解,大将军何进、司徒袁隗遣人敦寔 , 欲特表以不次之位。寔乃谢使者曰:“寔久绝人事,饰巾待终而已。”时,三公每缺,议者归之,累见征命,遂不起,闭门悬车,栖迟养老。中平四年,年八十四,卒于家。何进遣使吊祭,海内赴者三万余人,制衰麻者以百数。共刊石立碑,谥为文范先生。

  有六子,纪、谌最贤。

  纪字元方,亦以至德称。兄弟孝养,闺门雍和,后进之士皆推慕其风。及遭党锢,发愤著书数万言,号曰《陈子》。党禁解,四府并命,无所屈就。遭父忧,每哀至,辄欧血绝气,虽衰服已除,而积毁消瘠,殆将灭性。豫州刺史嘉其至行,表上尚书,图象百城,以厉风俗。董卓入洛阳,乃使就家拜五官中郎将,不得已,到京师,迁侍中。出为平原相,往谒卓,时欲徙都长安,乃谓纪曰:“三辅平敞,四面险固,土地肥美,号为陆海。今关东起兵,恐洛阳不可久居。长安犹有宫室,今欲西迁何如?”纪曰:“天下有道,守在四夷。宜修德政,以怀不附。迁移至尊,诚计之末者。愚以公宜事委公卿,专精外任。其有违命,则威之以武。今关东兵起,民不堪命。若谦远朝政,率师讨伐,则涂炭之民,庶几可全。若欲徙万乘以自安,将有累卵之危,峥嵘之险也。”卓意甚忤,而敬纪名行,无所复言。时议欲以为司徙,纪见祸乱方作,不复辨严,即时之郡。玺书追拜太仆,又征为尚书令。建安初,袁绍为太尉,让于纪;纪不受,拜大鸿胪。年七十一,卒于官。

  子群,为魏司空。天下以为公惭卿,卿惭长。

  弟谌,字季方。与纪齐德同行,父子并著高名,时号三君。每宰府辟召,常同时旌命,羔雁成群,当世者靡不荣之。谌早终。

  论曰:汉自中世以下,阉竖擅恣,故俗遂以遁身矫洁放言为高。士有不谈此者,则芸夫牧竖已叫呼之矣。故时政弥C370,而其风愈往。唯陈先生进退之节,必可度也。据于德故物不犯,安于仁故不离群,行成乎身而道训天下,故凶邪不能以权夺,王公不能以贵骄,所以声教废于上,而风俗清乎下也。

  赞曰:二李师淑,陈君友皓。韩韶就吏,赢寇怀道。太丘奥广,模我彝伦。曾是渊轨,薄夫以淳。庆基既启,有蔚颍滨,二方承则,八慈继尘。

上一章』『后汉书章节目录』 『下一章

相关翻译

写翻译

相关赏析

写赏析

版权声明:本文内容由网友上传(或整理自网络),原作者已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古诗文网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

翻译

  (荀淑、荀爽、荀悦、韩韶、钟皓、陈寔)

  ◆荀淑传,荀淑字季和,颍川郡颍阴人,荀卿十一世孙。年轻时有高尚的德行,学问渊博,不喜欢雕章琢句,徒在文字上用功,不注重实际的学识。因此,常常被俗儒看不起。但州里却称他有知人之明。安帝时,征召任为郎中,后来再升当涂长。离职还乡里。

  当世名贤李固、李膺等都尊崇他为师。梁太后临朝理政,有日食、地震的变异,下诏公卿举贤良方正,光禄勋杜乔、少府房植举荀淑回答皇上的提问,荀淑讥讽指责皇上的贵戚及宠幸的人,遭到大将军梁冀的忌妒,把他调出补朗陵侯相。到职处事正直,明于治理,称为“神君”。没有多久,辞官回家,闲居养志。家产增加了,就分给宗族和好朋友。

  年六十七,建和三年(149)卒。李膺这时任尚书,自己上表,服心丧三年。二县都立祠。有子八人:俭、绲、靖、焘、汪、爽、肃、专,都有名,当时的人叫他们为“八龙”。起先,荀氏旧里叫西豪,颍阴令勃海苑康认为从前高阳氏有才子八人,今荀氏也有八子,所以改其旧里为高阳里。荀靖有德行,不做官,年五十而死,号“玄行先生”。荀淑的儿子荀昱字伯条,荀昙字元智。荀昱为沛相,荀昙为广陵太守。兄弟都正身痛恨邪恶,有志铲除宦官。宦官的支党宾客有在二郡的,虽小小的罪过,也诛杀无赦。荀昱后来与大将军窦武谋杀宦官,与李膺同死。荀昙也被禁锢,终身不用。

  ◆荀爽传,爽字慈明,一名..。从小好学,十二岁,就读懂了《春秋》、《论语》。太尉杜乔见了他称赞说“:可以作人的老师。”荀爽於是益发深思经书,乡里有喜庆丧吊,他不参加,国家有征召,他也不应。颍川流行这样一句话“:荀氏八龙,慈明无双。”

  延熹九年(166),太常赵典推举荀爽为至孝,拜郎中。他回答策问陈述了他认为国家应办的事宜说:“我听老师说:‘汉为火德,火生于木,本盛于火。火,木之子;夏,火之位。木至夏而盛,所以为孝。其象在《周易》之《离》。’在地为火,在天为日。在天的,用其精,在地的,用其形。夏天是火王的时候,其精在天。温暖之气,生长百木,这就是孝。冬天衰败,其形在地,酷烈之气,焚烧山林,这就是不孝。所以汉朝的制度使天下的人都诵读《孝经》,选官吏也是推举孝廉。亲死自尽,用尽悲痛。现在公卿及二千石,三年之丧不满,就去做官,这大概不能叫做崇尚孝道克称火德吧?过去孝文勤劳谦让,操行过于俭朴,所以遗诏以日易月。这在当时合适,不可万世遵行的。古今的各种制度,虽然有时增加一些,有时减掉一些,惟有居丧的礼没有改变,就是告诉天下的人,不要忘记了自己的父母。现在公卿百官都是老百姓的榜样,而父母逝世了,也不回去居丧尽孝。本来,仁义之行,要从上面开始做起,敦实纯朴的风俗才能传到下面响应。传说:‘丧祭的礼废缺,人臣的恩情就薄,死不吊生不养的人就多了。’曾子说‘:人没有自尽的,如果有的话,只有死了父母才有呢。’《春秋传》说:‘上面所作所为,老百姓一定要跟着走的。’至于上面没有做,老百姓有的做了,那就要处以刑罚;如果上面做了,老百姓也跟着做,那怎么能加以刑罚呢?以前丞相翟方进认为自己是宰相,不敢破坏制度。母亲死了,服丧三十六日才恢复工作。

  失礼的根源在上面。古大丧三年不呼其门,是为了推崇国家的礼制,厚风俗,重教化啊。事情做错了,应该改正,有了过错要不怕改过。天下一般的丧事,可以照以前的礼制办理。“我听说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有礼义,礼义完备了则人人就知道如何行事了。夫妇为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开始,也是君王德化的基础。所以文王作《易》,上经首《乾》、《坤》,下经首《咸》、《恒》。孔子说:‘天高地卑,乾坤定矣。’夫妇间的关系,在于顺。《尧典》说:‘矨降二女于妫..,嫔于虞。’降是下,嫔即妇。是说帝尧的女,下嫁与虞,还要恭恭敬敬,勤修妇道。《易》说:‘帝乙归妹,以祉元吉。’妇人去嫁叫归,是说汤按娶礼归他的妹妹于诸侯。《春秋》的大义,王姬嫁齐,使鲁主持,这是不以天子的尊贵加于诸侯。现在汉继承了秦朝的礼法,设尚主的礼制,用妻子控制丈夫,用卑下对付高上,违背了乾坤天高地卑的规律,失去了阳唱阴和的意义。孔子说‘:以前圣人作《易》,高则向天观象,下则于地察法,看鸟兽的文采,与地之所宜。近的,取之于本身,远的,取之于物,用以通神明之德,达万物之情。’今观法于天,就是北辰至尊,四星妃后,察法于地,就是高山像夫,卑泽像妻。看鸟兽的文采,鸟则雄鸟鸲,雌鸟顺服。兽则牡的倡导,母的相从。近的取之于身,则乾为人的头脑,坤为人的肚腹。远的取于物,则树木的果实属天,草根属地。阳的崇高,阴的卑下,这大概是事物的本性。并且《》的第一篇是《关睢》,《礼》始于《冠》、《婚》,先正夫妇。天地、六经,道理是一样的。应该改变尚主的制度,以符合乾坤之本性。遵法尧、汤,取法周公、孔子,符合天地的法则而无错误,问于鬼神也无疑惑。我们行事能够这样,那就瑞兆自天而降,符验自地而来。

  ‘五是’来备,各有次序了。“从前圣人不偏不倚建于天地之中叫做礼。礼,是兴福祥的根本,堵塞祸乱源流的。一个人能够丢掉私欲依礼而行,福就来了;顺情废礼,祸就来了。研究祸福的反应,就可以知道兴废的所以产生。在众多的礼仪中,婚姻的礼仪第一。所以天子娶十二,是天数如此,诸侯以下各有等差。事物的品级如此。阳性纯,因而能够施展;阴体顺,因而能够化。用礼调济音乐,气得以宣导和节制之,所以能够多子多孙,健康长寿。到了三代的后期,好色无度,瑶台、倾宫,妻妾数百。阳气耗竭於上,阴气阻隔在下。所以周公戒之说:‘不晓得农业劳动的艰苦,不晓得劳动者是怎么劳动的,只知道享乐,这也不会长寿的。’这是明诫。

  后来的人,好福不从根本上下工夫,恶祸不知道改邪归正。《传》说:‘砍掉脚趾穿鞋,谁说他愚蠢!哪能比得这个人,纵欲以丧躯呢?’实在可痛啊!我听说后宫美女有五六千人,从官服侍的还不计算。冬天夏天的衣服,早晚的粮食,耗费缣帛,使国家的府库空虚,以至加倍征收赋税,十分的收一分,尽量征取无罪的老百收的钱财,供无用的宫女花耗。百姓穷困于外,阴阳隔塞于内。因此感动和气,灾异屡降。我认为那些不是礼聘而又没宠幸过的宫女,要统统遣散出去,使她们结婚成家。这样,一、怨夫旷女之情通,阴阳之气得和;二、节省开支,使府库充实;三、修礼制,长寿。四、配阳施,祈多子多孙;五、减赋省役,使百姓安居乐业。这是国家的大利,天下人的大福啊!“寒热晦明,所以成为岁,尊卑奢俭,所以成礼。因此,把晦明寒暑之气,尊卑侈约之礼作为大节,不得违反。《易》说:‘天地节而四时成。’《春秋传》曰:‘只有车服与爵号不可以假借别人。’《孝经》说‘:安上治民,没有比礼更好的了。’礼,是分别尊卑的等差,定上下制度的。从前季氏八佾舞于庭,没有损害什么人和物,而孔子还说:‘这也可以容忍,还有什么不可以容忍的呢。’《洪范》说‘:只有君能作威,只有君能作福,只有君才能吃好的。’这三件,是君主所独行臣子不得与君相同的,现在臣子穿君主的衣服,下面的人吃只有上面的能吃的珍贵的东西,这是叫做害于尔家,为祸于尔国啊!应当大致依照古礼尊卑等级,及董仲舒制度上下的区别,严厉命令官吏,遵照执行,这是禁止紊乱,善风俗,财用足用大要。”奏送上去后,就弃官走了。后遭李膺等与宦官斗争的祸乱,隐居海上,再南逃到汉滨,共十几年,以著书为事,被称为大儒。

  党禁解除之后,五府都征召他,司空袁逢以有道推举他,不应。到袁逢逝世,荀爽为之服丧三年。当时人往往效法他,成为风俗。当时的人,妻子死了,多不行服,虽然父母死了,也还有吊丧问疾的。又私自为其君父及一些名士死后立名。荀爽都引经据典论其正误,虽说不能都依他的改变,也有一些改了的。后公车征召为大将军何进从事中郎。何进怕他不去,迎荐为侍中,到何进败,诏命中断了。献帝即位,董卓辅政,又征召他。荀爽想逃避征命,吏催迫得紧,不得不去,因此就拜平原相。走到宛陵,又追为光禄勋。视事三天,进升司空。

  荀爽自被征召的命令到登台司,才九十五日。因跟着迁都长安。荀爽见董卓十分残暴,一定要倾覆国家,他所推举都是一些有智谋的人才,准备与他们一起图谋大事。也与司徒王允及董卓长史何..等为内谋,因病逝世,年六十三。荀爽著《礼》、《易传》、《诗传》、《尚书正经》、《春秋条例》;又收集汉朝历史其成败可为鉴戒的,叫做《汉语》;又作《公羊问》及《辩谶》,加上其他论叙,题为《新书》。共百余篇,现在好多都损缺不全了。兄子荀悦、荀..都有名。荀..另有传。史官评论说:荀爽、郑玄、申屠蟠都因儒行,居家为处士。朝廷累次征召,都称病不去。到董卓当权,再次用礼征召他们。申屠蟠、郑玄终于不屈保全了他们高风亮节。荀爽其时头发已经黄了,一个人去了,不到十天做了卿相。有人怀疑他如此进退,是不对的。我探讨荀爽的思想,认为出而用世,退而家居隐处这是君子为人的大节。天下太平,固然应该弘扬大道以实现自己的怀抱,世乱,也应该投身问世以匡救时弊,荀爽的急急自励,岂不是君子所应有的大节吗?不然,为什么要舍平安的坦途不走而去踩虎尾巴呢?看他不谈迁都,救杨彪、黄琬之祸,以及后来潜图董卓,国命几乎得到振兴。所谓“大直若屈”,道路本来是曲折的。

  ◆荀悦传,荀悦字仲豫,荀俭的儿子。荀俭死得早。荀悦十二岁时,能够解说《春秋》。家穷没有书籍,往往去别人家,看到篇章书牍,过目大多能够背诵。性情沉着好静,长相漂亮,特别爱好著书立说。灵帝时,宦官用权,读书人一般不出来做官,退身穷处,荀悦于是托病隐居,当时人不认识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只有堂弟荀..特别称赞他,敬重他。开始被推举为镇东将军曹操府,升黄门侍郎。献帝爱好文学,荀悦与荀..及少府孔融侍讲宫中,早晚谈论。累升秘书监、侍中。当时政权移于曹操手中,天子不问政治,大权旁落,不过空在其位罢了。荀悦有志诤言进谏,但所谋皇上不用,于是作《申鉴》五篇。所议论通达为政的体要。书写成之后,上奏天子。内容大略说:大道的根本,仁义二字可以概括。五典以它为经,群书以它为纬,吟咏歌诵,谱之音乐,形之舞蹈,前鉴既明,后再申述。所以古时候先圣先王,对于仁义,总是一讲再讲以至三讲的。为政之术,首要除去四患,然后才注重五政。所谓四患:一叫伪,二叫私,三叫放,四叫奢。伪诈就乱风俗,自私就坏败法纪,放荡就没有轨则,奢侈就不能制约。这四者不除去,国家的政治就无办法推行了。风俗乱了,大道就不得而行,虽然是天地也不能保其本性;国家的法纪坏败,社会就不得安宁,虽然是国君也不能坚持他的准则了;胡作非为,人们的行为失去约束,虽然是圣人也不能保全他的操守了;人欲横流,没有控制,虽然是四表之大,也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了。这是叫做四患。

  兴农桑使老百姓的生活过得好;分别好坏使风俗纯美;宣扬文化教育阐明德治敷洽;建立军事保持威慑力量;赏罚严明,统一法纪。这是叫做五政。有的人不怕死,不可以犯罪来恐吓他;为人不以生为乐,不可劝他为善。对这些人,虽然使契实行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五种教育,使皋陶为吏,政治也不能推行。所以做君主的首先要使财用丰足,安定他们的情绪。古时候帝王亲耕田,后妃亲事蚕桑,国内无游手好闲的人,四野没有荒弃的产业,财用自给,不随便使用劳力,以济人事。这是叫做养生。君子所以能感动天地,验应神明,正万物而成就王者的教化,行事一定真切而符合实际。所以为君主的可借以审定好坏。善恶要见于功罪,毁誉要经过考验期于准确。听人家谈话,要以事实来核对,据名察实,不要被欺诈虚伪所迷惑,以致摇动人心。所以事实没有不确实的,事物没有不贴切的,善行没有不显明的,罪恶没有不外露的。这样,风俗淳朴,老百姓没有作乱之风。百姓上下看到了利害关系自己,所以思想上战战兢兢,行为上谨慎检点,内心不迷惑,对外界也不存非分的想法,这样,百姓的心平正了,这叫正俗。对君子用情,小人用刑。荣光羞辱是赏罚的标准。所以礼教荣辱对待君子,为的是感化他们的情志;桎梏鞭扑对待小人,为的是以刑使他们改邪归正。君子耻于受辱,何况犯刑呢!小人不畏刑,何况是受辱呢!如果废弃德化教育,是把中等人推入小人一伙;推行德化教育,是把中等人引入君子的行列,这叫做明化。小人的本性,对他放松一些,就骄傲起来,骄傲就要妄为,妄为就要生怨,就要反叛;遇到危难,就谋作乱,安逸就胡思乱想。

  没有强制的手段,就不能惩罚他们。所以作君主的一定要掌握军事,以防发生意外,制止暴虐。安居时寄军事于内政之中,一旦有事动用武力。这叫秉威。赏与罚,是为政的手段。赏要明,罚要必,说了算数。不要轻听偏信,不要朝令夕更,要做到审慎二字。赏是为了奖善,罚是为了惩恶。人主不随便行赏,不仅仅是为了爱惜财物,因为随便地行赏,不能起到劝人为善的作用。不随便实行惩罚,不是为了爱人,因为随便地惩罚人,不能起到惩治坏人的作用。赏不能勉励人为善叫做止善,罚不能惩治坏人叫做纵恶。

  做君主的能够做到不阻止在下的人为善,不放纵在下的人为恶,国家的法纪就树立起来了,这叫统法。四患已经除掉,五政又建立起来,还要真抓实干,坚持不懈,简要而不怠慢,疏略而无所失,无为而治,任其自然,无事为事,德自归之。不肃而自然成,不严而自然化,君主垂衣拱手,天下太平无事。这叫为政的方略。又说:娶公主为妻的制度不是古已有之的。下嫁二女,这是唐尧的制度。嫁妹大吉,这是商代君主帝乙的教诲,王姬归齐,这是周代的礼仪。把阴胜阳,违反了自然规律,把妇女凌驾在丈夫之上,这是违反了人伦的关系。违反自然规律不吉祥,违反人伦关系不义。又古时候天子诸侯有事,一定要先告于庙。朝廷里设有史官二人,左史记言,右史记事。事载《春秋》,言载《尚书》。君主的一举一动,一定要记录,善恶成败,都保存无遗。以至士人百姓,如有卓异的事实,都载入书籍。有人想显达而不能得到,有人想隐逸而名气反而远扬,得失一朝,或荣或辱垂之千载。好人受到奖励,罪人因而恐惧。适宜于今天的一切都由史官记录,保管典章文艺,记录其行事。一年终了,报告尚书。作为赏罚的根据,以弘扬教化。帝看了认为很好。

  帝好读书籍,曾经认为班固《汉书》篇幅太繁,不好看,于是命令荀悦依《左氏传》体裁作《汉纪》三十篇,令尚书给悦笔札。荀悦所作《汉纪》辞句简要,事实写得详细,议论精美。《汉纪》的序言说“:从前,圣人创建帝王治国的准则,经纬天地,观察自然以立法,于是创造文字,以通宇宙,传播于王庭,用处大得很啊。先王为了发扬大业,求美德之士而任用之,故陈于是夏。也是想后世永远作为典则。建立典章制度,有五志:一叫达道义,二叫章法式,三叫通古今,四叫著功勋,五叫表贤能。这样,天人的关系,事物的权衡,明明白白,都包括其中了。世世代代守了这个典范,大业就不会陨坠了。增加或减少,保持盈虚平衡,要与时代相消长,好坏不同,而量好坏的尺度,只能是一个。

  汉朝四百零六载,拨乱反正,继武兴文,永远想到祖宗的洪业,想到万世发扬光大。皇上默然深思,雅爱文事,瞻前顾后,继往开来,阐明远大的宏图,命立国家大典。于是搜罗整理旧书,写成《汉纪》。中兴以前,明主贤臣得失的轨迹,都可一目了然。”又著《崇德》、《正论》及诸论数十篇。

  年六十二,建安十四年(209)逝世。

  ◆韩韶传,韩韶字仲黄,颍川郡舞阳县人。年轻时在郡里做官,征召司徒府。这时太山贼公孙举称伪号有几年了,守令无能力破灭或驱散他,经常犯法。尚书省挑选三府掾中能理治烦乱的人,来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任命韩韶为赢县长。太山贼听说韩韶是个好官,就彼此约束不入赢县境内。但是其他各县就更多地遭到他们的侵扰,闹得男的不能耕田,女的不能养蚕桑,因而逃亡到赢县讨乞的人很多。韩韶可怜他们饥不得食,于是开仓救济他们,分得粮食的有一万多户人家。县里的主管都争着说不行。韩韶说“:救活这些将死于沟壑的人,如果因此获罪,死了也是高兴的。”太守平日知道韩韶的品德,终于没有处理他。因病死在任上。同郡李膺、陈萛、杜密、荀淑为他立碑赞美他。儿子韩融字元长。年轻时能论辩名理不作词章的学问,名气大,五府都征召他。献帝初年,官至太仆。

  年七十逝世。

  ◆钟皓传,钟皓字季明,颍川郡长社县人。是郡里的大姓,世世代代精通法律。钟皓年轻时以敦厚笃实为人称道,公府连续征召,因为二兄没有出仕做官,他就隐居密山,讲作诗格律教授学生一千多人。同郡陈萛,比钟皓年纪小,钟皓与他结为朋友。钟皓任郡功曹,遇上征召司徒府,临走时,太守问他:“哪一个可以代替您?”钟皓说“:太守如果一定要得适当的人,西门亭长陈萛可以。”陈萛听说了,说“:钟君似乎没有认真考察人,不知为什么独看起了我?”钟皓没过多久自请辞职。前后九次被公府征召,征为廷尉正、博士、林虑长,都不就。当时钟皓与荀淑都为士大夫所向往崇拜的人。李膺曾经叹息说“:荀君清识不易同他比量,钟君至德可为师法。”钟皓的侄子钟瑾的母亲是李膺的姑姑。钟瑾好学慕古道,谦虚退让,与李膺同年,都有名气。李膺的祖父太尉李修曾说“:钟瑾像我家人的气质,国家有道能用其才,国家无道可以免于刑戮。”又把李膺的妹妹嫁给了他。钟瑾征召州府,没有俯屈过自己的意志。李膺对他说“:孟子认为‘人无是非之心,就不能算人’。你为什么不与孟轲所说的相同呢?”钟瑾曾将李膺这话告诉钟皓。钟皓说“:从前齐国的大夫国武子喜欢揭发别人的罪过,以致招来怨恨。最终保全身家,还是你的谦虚退让为贵。”他体认古人教训不尚教条,惟求行之适当。多属这种情形。年六十九,死在家里。诸儒歌颂他:“林虑美德,非礼不处。爱好诗书,弦歌乐古。五就州台,九应台辅,迟疑王命,终岁容与。”钟皓孙子钟繇,建安中任司隶校尉。

  ◆陈寔传,陈寔字仲弓,颍川郡许县人。出身卑贱。儿童时,虽在顽耍,也为儿童们所拥护。年轻时,作县吏,曾经为县里的一些奴仆干事,后来为都亭佐。有志好学,坐立诵读不辍。县令邓邵试着和他谈话,认为不是一般的小吏,让他去太学学习。后来的县令再召他为吏,他于是逃避隐居阳城山中。这时有杀了人的,同县杨吏怀疑是陈萛,县里逮捕了他。

  拷打审讯,没有事实根据,因此得以释放出来。后来陈寔作了督邮,秘密托咐许令,用礼召见杨吏。远近的人听说,都惊叹敬佩他。陈萛家贫,再作郡西门亭长,不久,调为功曹。这时,中常侍侯览托太守高伦用吏,高伦教令代理文学掾。陈萛知道这个人不合适,把高伦的教书之于檄,怀檄见高伦说:“这个人不宜用,然侯常侍的命令不可违抗。我请在外署官,这样不会有损明德。”高伦听了他的。于是舆论责怪陈萛所举不得人,陈萛始终没有说什么。高伦后来被征召为尚书,郡中士大夫送到轮氏旅社。高伦对大家说“:我以前为侯常侍用吏,陈君秘密持教返还,在外地白署。近来听说有人拿这一点责怪陈萛,这是由于我害怕强暴,陈君可以说是好的推到君身上,有过则归自己的人。”然而陈萛仍坚决引咎,听说的人才叹息陈萛的为人,从此天下都敬佩他的德行。司空黄琼征召能治烦剧的人才,以陈萛补闻喜长。不到一个月,陈萛因有一年的丧服,去官。再升授太丘长。讲求德化,清静无为,百姓安居乐业。

  邻县人户来归附太丘的,陈寔对他们训导解释,遣送回去。吏耽心有人告状,告诉陈寔,想把这些人拘禁起来。陈寔说:“告状是为了求得公正,拘禁起来,他们的道理怎能申诉?不要拘禁他们。”主管领导听说,为之叹息:“陈君所说如此,难道还有人怨他吗?”终究没有人告他的状。因沛相征收赋税违法,解印绶回家,吏人很怀念他。后来逮捕党人,牵连陈萛。不少人都逃避求免,陈萛说:“我不进监狱,大家无靠。”于是自请囚禁。碰上朝廷行赦,出狱。

  灵帝初,大将军窦武征召为掾属。当时中常侍张让权势极大,张让的父亲死了,送归颍川埋葬,虽然全郡的人都去了,但是有名气的士大夫,一个也没有去,张让觉得自己没有面子,很是羞耻,陈萛却一个人去吊了丧。后来再次诛杀党人,张让感激陈萛作吊之情,好多人得到了原宥,保全了身家性命。陈萛在乡里,以公正作表率。有争讼的,求到正确的判断,说清是非曲直,回去后,都无怨言。有的甚至叹息说:“宁愿受刑罚,不要被陈萛说不是。”这时是个饥荒年成,百姓困苦,有个盗窃分子进入他的室里,停在梁上。陈寔偷偷地看见了,于是起床整理卧具,打扫卫生,然后把子孙叫到一块,正色训诫说:“人不可不自勉,不好的人不一定本来就坏,习惯因本性而成,以至到了这个地步。‘梁上君子’就是这种人啊!”盗窃分子大惊,自己跪到地上,叩头请罪,陈萛慢慢地晓谕他说:“看你的样子,不像一个坏人,应该深刻反省,做个好人。

  然而,这次当是因为贫困才干这事的。”命令家人送绢二匹给他。自此之后,全县就再没有人盗窃了。太尉杨赐、司徒陈耽,每次新任公卿,百官都来祝贺,杨赐等常叹陈萛未登大位,自己感到惭愧,等到党禁解除,大将军何进、司徒袁隗派人劝陈萛,想特别上表破格给陈萛以大位。陈萛谢绝使者说“:我久已不想人间的事了,整饰衣巾,等待死而已。”这时三公每出缺,大家都想到陈萛,多次征召,不去,关着门,车子也挂起来,游息养老。

  中平四年(187),年八十四,卒于家。何进派使者吊祭,海内去吊唁的三万多人,穿着丧服的以百计。共同刻石立碑,谥为“文范先生”。有六个儿子,陈纪、陈谌最好。陈纪字元方,也以德行为人称道。兄弟孝养,妇女和睦,乡里的晚辈都羡慕他的家风好。遭党锢,于是发愤著书数万言,叫做《陈子》。党禁解除,四府都争任命,他都不应。父亲逝世,哀痛至极,往往呕血绝气,虽然服丧期满,仍然悲痛过度,致使身体消瘦,仅剩下几根骨头,成了死人一般。豫州刺史认为陈纪这种至行,难能可贵,上表尚书,豫州百城皆图画陈纪等形象,以劝励风俗。董卓进入洛阳,派使者到他家,授五官中郎将,不得已,到京师,升为侍中。调出为平原相,去谒董卓,这时董卓想迁都长安,对陈纪说“:三辅平敞,四面形势险要坚固,土地肥美,叫做‘陆海’。现在关东兵起作乱,恐怕洛阳不可久居。

  长安那里宫室是现成的,今想西迁长安,怎么样?”陈纪说:“天下有道,要使四夷归服。这就需要贤明的政治,以安抚他们。迁移皇上,这是最次的主意。我认为,您应当把事务交给公卿们去办,自己集中精力对付外面的问题。如果有违抗命令的,就用武力处理。现在关东起兵,老百姓无法活命。如果您谦让朝政,率师讨伐关东乱兵,那么,水深火热中的老百姓,庶几可以保全。如果想迁皇帝以图自安,那好比累卵,越高就越有破灭的危险啊!”董卓听了,非常不快意,因为敬佩陈纪的名声与德行,就再没有说什么了。当时朝廷有人想任命陈纪为司徒,陈纪看到祸乱将起,不办行装,马上回到郡里。诏书追授太仆,又征召为尚书令。建安初,袁绍为太尉,他让给陈纪,陈纪不受,任为大鸿胪。

  年七十一,死在任所。子陈群,为魏司空。天下认为公有愧于卿,卿有愧于长。弟陈谌,字季方,与陈纪的道德操行和父亲一样有名,当时叫“三君”。每次宰府征召,常同时受命,执羔执雁成群地朝见天子,当时没有不以他们为荣的。史官评论说:汉朝自从中世以下,宦官专权,所以风俗就以隐身不仕,假装高尚,放言无制为高,一般士人如果不谈论这些,就要遭到普通人的讥笑。所以时政更加昏暗,这种风气也更加厉害。只有陈先生进退之节,昭然可纪。心怀大德,所以外物不能侵犯他;以仁相处,故不脱离人群;德行修成在身,教训传于天下,所以凶邪奸猾之徒,不能用他们的权势来侵夺,王公大人不能用他们的富贵来相骄傲。是以声教虽然在朝廷已经废弃了,清廉的风俗却在民间保存着。

热门诗词

古文典籍

热门名句

热门成语

热门搜索:美女性感照片什么丝袜最性感向往的生活迅雷下载第四季性感高校性感高跟鞋
櫻花の島
网站地图